“誰讓你大半夜不睡偏要去做賊?”林常懷忍不住諷刺道:“我以為你不需要睡覺。”
燕危睜眼,眉頭微皺,“吃錯藥了?處處同我嗆聲。”
“你先下去吧。”林常懷接過食盒,邊拿出東西邊開口讓林管家下去。
林管家貼心地關上房門,刺目的陽光被阻隔在門外,屋内的光線也稍暗了一些。
林常懷頭也不擡,把飯菜和藥一起拿出來放在桌上,“你就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
燕危躺在床上沒動,目光跟着對方移動的身影,“我說林小侯爺,你是不是操心得有點多了?”
林常懷偏頭對上他的視線,微微一笑,“你昨夜不是說了嗎?就算是有傷也不妨礙你與我出去逛這京城。難道你貴人多忘事,睡一覺就不記得自己說的話了?”
燕危:“……”
“你這人還真是小心眼,随口一說的話而已,何必當真?”燕危不情不願爬起來,臉上印着幾道紅印。
背部的傷有上藥,一晚上過去也愈合了一些,如今随着他起身的動作傷口裂開,鮮血又浸了出來。
聞到淡淡的血腥味,林常懷微微一滞,“算了,你還是繼續趴着吧,我給你處理一下。”
燕危挑眉一笑,并不領情,“你讓我起我就起,你讓我休息我就休息?”
他偏不如他的意。
“過幾天就好了,沒什麼大不了,死不了人。”燕危穿上鞋子,走過去桌旁坐下,“今日有什麼消息傳出來嗎?”
昨晚那麼大的動靜,就不信忠于老皇帝的那些死士沒把消息報上去。
林常懷給自己倒了杯水,垂下眼簾,“夜探皇帝寝宮這件事,你覺得消息會傳出來嗎?”
如果被人知道森嚴的皇宮有人來去自如,那位的面子往哪兒擱?
這個消息一旦被知曉,那聖上就别想有個安穩日子了,别國探子隻會多不會少。
燕危喝了口湯,滿足地眯起眼睛,語氣有些失望,“那要這麼說的話,那些死士怕得要換一批了。”
保護不利,不死也得掉層皮。
不過,培養死士極其耗費精力,想必老皇帝也不會輕易處死他們。
修長的五指握住水杯,林常懷淡定套話,“你口中的故人,也是死士嗎?”
死士向來隻被教導一條道理,那就是無條件服從主子的命令。不管是其他人,還是同伴都不會手下留情。
沒想到這青貴妃身邊的死士,小心思竟是如此的多。
就是不知道,這青貴妃知曉這一切嗎?
“怎麼?想了解我?”燕危瞥了他一眼,面色寡淡,“林小侯爺,了解一個對手可不是個好習慣。”
他們現在是合作關系,那以後呢?
他們身份不同,所圖謀的也不同,将來說不定會成為對手。
林常懷松開握住水杯的手,雙眼蒙上一層冷意,“你說得對,了解對手确實不是一個好習慣。那麼……”
話語一轉,他沉聲道:“關于大婚一事,我有些事需得和你商量。”
到底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他還不至于做出強行讓人聽命于他的習慣。
“你之前和林伯說這大婚要辦得隆重,我想知道具體是怎麼個隆重法?”林常懷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提醒道:“初七便是清明節,祭祀是不可避免的,這個節骨眼上……我實在是想不出來要如何隆重。”
燕危放下碗筷,直起身子來,“所謂隆重,當然是昭告天下啊。老皇帝的目的,不就是如此嗎?否則他怎麼尋到威武大将軍的錯處而拿到虎符呢?”
“吳危!”林常懷一掌拍下去,“啪”地一聲,桌上的東西劇烈抖動。
他雙眼滿是憤怒,面部肌肉緊繃着,發狠道:“你别太過分,你算計我不成,還要算計我爹。”
真想一刀捅死他,死了一了百了!
“噓。”燕危莞爾一笑,眼底滿是冰冷之色,“林小侯爺,你試着想想。比起被算計背負着罵名死劃算,還是按照我說的徐徐圖之而劃算?”
“我出現在人前讓老皇帝有了另外一番算計,他也不想落天下人的口舌。”
“比起讓威武大将軍自己交出虎符,總比死在邊疆背上一個叛國的罪名為好。”燕危有理有據分析道:“總會有人去做老皇帝手裡的刀,你别天真地以為這些不存在。視你林家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大臣,不在少數。”
“你猜我在他寝宮裡看見了什麼?你猜他為什麼不敢大張旗鼓地捉拿夜闖皇宮的兇手?”燕危目不轉睛盯着他,輕啟薄唇,“因為他不敢,他要是大張旗鼓去捉拿我這個兇手,那他就堵不住這悠悠衆口,也無法安穩坐穩皇位。”
因為皇帝心裡會擔憂,擔憂他這個“刺客”會把那些奏折内容給散播出去。
所以這一趟夜探皇宮之行,皇帝即使是再不甘,也不會那麼做。
“你……”林常懷見他說得如此笃定,大腦“嗡”地一聲炸開。
無論是這些猜想還是那位的做法,都有可能發生,他閉了閉眼,沉聲問:“你看見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