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能不能問點在點兒上的問題，虧我在路上還一直想該怎麼面對你的十萬個為什麼呢，”謝雨終于是繃不住臉了，她露出不解的表情，“你難道不該特别驚恐為什麼我會有你的電話還知道你的學校嗎？！”

“啊我好驚恐啊為什麼你會有我的電話還知道我的學校。”許衿面無表情重複了一遍。

謝雨：“……”故事裡這人有這麼氣人嗎。

“行吧，誰讓我當初非要眼瞎選了你，”謝雨長歎一口氣，她坐直了身子，開始認真道，“首先，今天早上發生的那些不是夢，這一點你應該已經接受了，包括林凡那些其他的玩家也是現實中真實存在的人，并且我們應該都是雨都人。”

“這裡的雨都人指的是生活在這裡的才算。就比如我，雖然很多時候都在外地，但可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就算在國外也隻能自然匹配到雨都這區域的人。”

“那為什麼你能找到我，而林凡沒來？我得罪了她，如果她也在雨都的話是一定不會放過我的。”而他醒來就隻被謝雨找上了。

謝雨看着許衿：“因為她很謹慎，她沒有告訴你真名，包括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叫什麼；‘林凡’就好比一個代号，隻在故事集的世界使用，現實中的她叫什麼你根本不清楚。兩個人建立聯系最基礎的就是互通姓名，就算告訴她你叫許衿，她隻要不告訴你或者告訴你假名，你們仍然在現實不會有任何交集。”

“就比如我們倆，因為我們互通姓名，所以都有了對方的聯系方式，不信的話你點開你手機聯系人。”謝雨說。

許衿當然相信，不過最重要的不是這個，“可她要是在現實中見到我了不就認出來我是故事裡的那人了嗎。”

“那不會，”謝雨繼續解釋，“所以我說互通姓名還隻是個基礎，你發現沒，其實在我們真正見面之前你都是沒有我具體相貌的記憶的，也就是說，就算林凡今天跟你擦肩而過她也認不出你。”

“所以說這就形成了一個嚴格的流程，兩個人先交底再通過獲得的聯系方式約見，最後才是認臉？”許衿這才恍然大悟謝雨為什麼要約他出來。

“沒錯，不過像我這種太知名的也不太好，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我的真名，這個保護措施在我這裡就變成了單向，隻要故事裡有個人過來告訴我他的真名，出來後我就會憑空多一個聯系人。”謝雨談及此事瞬間就拉下了臉。

“那你豈不是天天都要被短信騷擾？”

“是啊，所以有一天，我實在忍不了了，就和書靈反映了這事兒，沒多久後故事集就把驗證方式細化了，改成了需要親自告訴别人我是謝雨才行，要不然我/幹嘛要在你都知道謝雨的情況下還特地說一遍？”

謝雨拿起桌上的玻璃杯猛灌一口。

“書靈原來這麼智能嗎，還能考慮到你的現實職業，”許衿驚歎道，“說起來他們服務态度那麼周到，這故事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謝雨聞言倒是笑了，“目的沒人知道，但你也說了，服務，什麼人才需要服務你知不知道？”

“消費者？客戶？”

“嗯哼，”謝雨站了起來，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翻出來了一塊白闆，她拉開身後的牆布，牆壁上面居然紮了顆釘子，白闆被穩穩當當挂上去，謝雨從側面抽出一支白闆筆，刷刷往上面寫了幾個字。

“來，你看，”她在“故事集”和“玩家”中間劃了一個雙箭頭，“故事集從玩家處得到未知利益，所以故事集也‘維護’玩家在現實中的利益。”

“要知道在故事裡的人一旦死亡就會映射到現實，人命關天，動動腦子就能知道故事集要在我們身上幹什麼是吧。然而雙方卻是不對等的，玩家真正能得到的東西很少，反而死了就是死了。”

許衿還沒見識過有人死在故事裡的情形。

謝雨回憶道：“上個月有一樁分屍案你知道吧？整個人都快碎成肉渣了，當時警方出動了全城警力都沒能找到兇手，死者就好像是憑空被分成了肉塊一樣，現場不僅沒有任何證據，甚至在這樣的高科技時代裡還沒有任何監控拍到作案過程和兇手。”

“他也是玩家？”許衿聽室友講起過，那天晚上寝室裡隻有他睡了個好覺，其他兩人壓根就不敢睡。

“對，而且還是和我同一個故事出來的。那是個關于買賣人口的故事，他被當地人發現了動機不純，村民們就用老辦法把他分屍扔山裡去了，出了故事不久後這事被捅出來，網上洩露出來的死者細節和那玩家一模一樣，我就确認是他了。”她詳細說道。

許衿對這種事情沒什麼反應，完全理性看待，好像進了故事集之後他就漸漸接受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難道就沒有辦法逃離故事書嗎？”就是一本故事書而已，總不至于他跑到一片空地上都還有一本書從天而降的風險吧？

“還真沒有，”謝雨繼續在白闆上畫着，“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進入故事裡，比如你有沒有覺得最近的運氣很差？”

許衿點頭。

“那就對了，這就是故事集在挑個‘黃道吉日’送你進故事，比如你今天這次成功離開了故事，然而下一次你又要提心吊膽很久；有的人昨天剛出來，第二天又稀裡糊塗進去了，而有的人甚至能長達幾個月都不用進故事集。”謝雨邊說邊畫，最後緩緩放下筆。

“故事不管是挑選機制還是時間的跨度都是個謎。”

白闆上故事集的分支裡出現了組隊一詞，這一詞再往下延伸，生出了好幾個詞。

“為了避免陷入長久的緊張之中，就有人開始主動參與這些故事了？”許衿知道謝雨不是随口一提關于故事間隔的問題。

謝雨驚訝于許衿的直覺，她說：“還學會搶答了，可以啊。”

“人們很快發現這樣太被動了，就轉為了主動出擊，開始有規律地探索接下來的故事，”謝雨将組隊一詞圈了起來，說，“你想，人類都是抱團取暖的動物，組隊一定是大勢所趨，有差異的地方就有競争，有競争的地方就會誕生産業鍊。”

“産業鍊？”許衿重複了一遍。

“對，”謝雨将白闆筆指在最底層的幾個詞上，分别是買命、倒賣和懸賞。

“買命就是字面意思：花錢買自己的命。這種一般都有專業的組織在負責接單，通過将客人安全帶出故事收取客人的買命錢。比如說林凡就是故事集裡比較有名的買命組織頭子，但隻接中低難度的單，估計上個故事我們剛好碰上她在培養組織成員。”

“倒賣的範圍就比較廣了，但大部分倒賣品都是故事裡流出的道具，就比如今天最後沖出來的那男的手裡的繩子，那是少有的可以無視任何阻礙的一級道具，連易往都拿它沒辦法的那種——哦，也可能是他忘了怎麼處理了，總之那繩子在黑市能賣到十多萬人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