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尋聽見人回來,卻沒有轉身,蘇清沅揮退了屋子裡的丫鬟,丁香領着她們退出。
原本陸尋房中不用丫鬟,蘇清沅進府後,才點了幾個機靈又本分的丫鬟在房裡侍候。
“王爺歇息了麼?”蘇清沅知道他仍舊不喜丫鬟侍候,最多就是幫他更衣,她以前都做習慣了。
“嗯!”陸尋有些詫異,蘇清沅剛剛還氣鼓鼓的出去,回來後好像從來沒有與他置氣。
為了起夜方便,屋子裡隻留了小小一簇燭火,沒有昨夜的通過明亮,床榻上紅綢兩邊各是一抹模糊的輪廓。
蘇清沅轉頭收回目光,兩個人僵硬得躺得筆直,陸尋在黑夜裡清了清嗓子,打破這個詭異的沉默。
“你還在生氣!”
“沒有,妾身不敢!”
陸尋第一次聽她自稱妾身,訝異的轉頭看向她,她雙目緊閉,的确是從她口中而出。
“你不必這樣,不喜歡,我日後不會再做。”
蘇清沅一聽她他這麼說,一瞬間,委屈,失落湧上心頭,她強忍住淚意:“王爺是天,妾是地,哪裡有地不讓天做之事。”
“莫說是親一下,王爺要妾身侍寝也是妾身的福氣。”說罷坐立起來,自己脫了外衫,露出绯紅色的肚兜和白得如美玉一般的肩膀。
本應是良辰美景,陸尋隻覺兩眼刺痛:“你知道我不會強迫你!”
“本王答應你,日後不會做你不喜之事。”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是他背棄自己一開始的想法,與她做個挂名夫妻。
攢了大半天的一口勇氣,陸尋輕松将它挑破,蘇清沅瞬間又惱又羞,原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她合上衣衫,翻轉過身,淚水才忍不住溢出眼眶。
陸尋卻陷入奇怪的思緒,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她一瞬間就有了親蜜的渴望。
因此沒有看到蘇清沅微微顫抖的後背。
當淚水淌過鼻梁,染濕了繡着鴛鴦戲水的大紅枕套,蘇清沅突然一個激靈。
她為了什麼落淚,是因為陸尋不由分說的親吻自己,但是她沒有半點被輕薄的冒犯,甚至有些沉迷和他這樣貼近的溫暖。
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和父母兄長在一起時的不同,腦海裡像有呼之欲出的答案,她擦了擦臉,又順手撥過被淚水打濕粘在脖子上的發絲。
這番動作将沉思中的陸尋喚醒,看她蜷縮在床裡側,小小的一團,心裡有處柔軟像被人用力彈一下,不疼卻酸澀。
“你放心,我日後不會再這樣。”
說罷沒有得到蘇清沅回應,想必是已經睡着了,叫醒她隻為說這句話,未免小題大做,陸尋便不再出聲,漫漫長夜,看着昏暗的帳頂默不作聲。
蘇清沅則是想到了她為何會這樣,她驚奇的自問三次,每一次都是相同的答案,根本沒有聽到陸尋的聲音。
她陷入巨大的恐慌,原本是自己說笑的事情變成真,這着實讓她兩耳轟鳴,聽不見任何聲音,隻有内心深處一句又一句觸及靈魂的拷問:“你喜歡陸尋!”
她在昏黃的夜中瞪大雙眼,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陸尋的,是在他病重時無助,還是在他帶她看破未婚夫拙劣的計謀,她不知道自己何時将他收納入心。
沒有上心,便不會想着追問他為何會親吻自己,不會想自己對于他,在他心中是何位置。
像是被掌掴了一掌,蘇清沅之前的想不出謎團一一解開,她喜歡陸尋,不是說着忽悠他,而是真的,她按耐着狂跳的心。
原來如此,難怪她會介意他的一言一行,原來這就是男女之情,和她對荀宏朗不同的是,她想陸尋也能對她如同她對他。
這才是她為何會惱怒,會在意陸尋為何會無緣無故的吻她。
想通了,眼前一片明朗,蘇清沅從來不怕困難,陸尋并不是對她無意,隻是他和她一樣,都不知道什麼是情,既然她知會,便得教他知道,她的情義。
她翻身面對陸尋,男人眉眼緊閉,看似好像沉睡,蘇清沅一胸腔的話語頓時無法訴說,隻能征征看着他眉目:“我好像喜歡你!”
這句喃喃自語,若不是今夜沉寂,根本聽不出她說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