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尋接到蕭老病重時,才抽空去探望他。
已經無法起身的蕭老聽到下人們口呼萬歲,掙紮着起身,被陸尋按回去。
“外祖,你身子不适無須多禮!”
蕭老氣喘如牛,很久才說道:“尋兒,你還在怨外祖嗎?”
“外祖,禦醫說你要靜養,你好好歇息!”陸尋也不知該怨誰,其實最該怨的就是他自己,要不是他看不清自己的心,他也不會讓妻兒如今音信全無。
三年多了,他無數次夢見妻兒離去,他怎樣狂奔追去都追不上。
醒來滿臉冰涼,可惜人不能選擇重來,否則,他甯願一世殘廢,不做皇帝,隻願能與心愛的人長相厮守。
陸尋剛踏出蕭老的寝宮,王公公立馬上前行禮:“皇上,娘娘有消息了!”
聽得太多這種看似有希望的消息,實則什麼都不是,陸尋波瀾不驚:“這次又是什麼?”
王公公自從上次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把娘娘弄丢了,誰知聖上隻是打了他幾大闆,就将他放出來,還是和以前一樣跟在聖駕前侍候。
他恨不得肝腦塗地為了聖上,這不一收到有關娘娘的消息,不管真假,都是第一時間禀報。
當王公公呈上那根玉蘭簪,陸尋失态的站起來,捧着那玉蘭簪仔細打量:“這是哪裡送來的?”
陸尋說的小聲,生怕是在做夢,這種夢他幾乎每日都做。
“皇上,這是林河郡的當鋪收到的!”王公公的聲音亦透着顫抖。
“林河郡!”陸尋征征的不斷念叨着,三年多了,這是第一次真正的有了蘇清沅确鑿的存在消息。
他等不明日啟程,不顧王公公和陳公公勸阻,馬上就要出發去林河郡。
燕宜春正好過來向他禀報蕭老病情,陸尋一看他指着他道:“宜春,你和朕一起去!”
“皇上,要去哪裡?”
“林河郡?”
燕宜春張了張口,這林河郡是什麼地方,看了兩個皇上身邊侍候的公公又看了看陸尋。
“沅沅在那裡!”陸尋難掩激動,三年多,一千個日日夜夜,他的心都要麻木了,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找到她。
燕宜春驚訝而後忙向陸尋賀喜:“恭喜皇上!”
王公公也知道陸尋這幾年找娘娘都快要瘋魔了,當下知道皇上必定會親自過去,忙去傳人備車馬和随行侍衛。
陸尋恨不得馬上飛過去,待車馬備好,浩浩蕩蕩的禦林軍,他身子一震,怒罵:“這是想做什麼?馬車不必,我與宜春騎馬就可,侍衛選兩人跟上即可!”
“皇上,這已經是最精簡了!”王公公委屈說道,聖上的安危最重要。
“不必,按照朕說的辦!”陸尋不敢賭,這麼聲勢浩大,讓沅沅提前知道了又躲着他,他又得上哪裡去找她,他賭不起,若不是頭上這帝王的帽子,他連兩個侍衛都不想帶。
最後陸尋隻帶了四個侍衛,和燕宜春一行六人,騎上駿馬便朝着林河郡飛奔而去。
湊夠了陸辰的束脩銀子,背上丁香特意給他縫的小書包,蘇清沅拉着他的小手将他送去書齋。
書齋裡都是剛剛啟蒙的幼童,有三歲四歲,最大不過七歲,小小的陸辰算是最矮小的。
書齋離香店不過隔着一條街,蘇清沅認真的交代他:“下學了莫到處亂跑,香姨和娘親要是沒空接你,你就自己回家!”
“娘親,我長大了,你放心!”小小的陸辰極為老成,明明不曾見過他的父親,有時候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像極了陸尋,總是讓蘇清沅晃神。
“娘放心,快去吧!”蘇清沅刮了刮兒子的小鼻子。
蘇清沅回到香店時總覺得有些奇怪,她左右看了看,街上行人并無怪異之處,可能是她昨夜想到陸辰就要上學堂了,又是擔憂又是高興,快三更才歇下,這會有些頭暈看錯了。
她不知道的是,躲在暗處的陸尋在看到她身影時,身子劇烈抖動,死死咬住牙關才沒有沖動現身。
燕宜春不解問道:“公子,我們為何不上前見蘇姑娘?”出門在外,陸尋讓他們都喚他為公子。
陸尋搖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怕突然的出現,吓到蘇清沅,他居然在害怕,他害怕見面後,沅沅不原諒他,不跟他走。
“公子,那我們要留下還是?”燕宜春看到已經有行人朝他們投來奇怪的眼神,總不能一直站在這裡。
“先找個地方住下!”陸尋長吸一口氣,轉頭看看四周:“就在這附近!”
他們在香店斜對面找了家酒館坐下,臨窗望去,居然能望到香店後院,陸尋登時站立起來,癡癡的等待着那抹人影在後院一閃而過。
“宜春,将這酒館買下!”陸尋久久等不到,突然轉頭對燕宜春說道。
“皇,公子,這,是!”燕宜春掂了掂懷裡的銀票,幸好他怕銀子沉甸甸帶出門不方便,帶了上千兩銀票過來。
這應該能買個酒館吧!
蘇清沅這幾日總覺得不自在,好像暗處有雙眼睛在窺視她,她和丁香兩個女人帶一個孩子,每日都是謹小慎微,還有林冷玉和陳得松時不時來關照她們,這幾年,縱有些登徒子也讓林冷玉打走了。
林河郡的人就算對她們有賊心卻沒賊膽,她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有這種奇異的感覺。
隻是是這幾日太累,她到後院,燃上一支安神香,坐在一旁給陸辰縫補衣衫。
這幾日陸辰身上的衣裳每次下學回來不是破了膝蓋就是胳膊肘,蘇清沅問他,他隻道是不小心磕碰的,小孩子淘氣,她也舍不得責罵他。
看他身上沒有摔到,衣衫破了補一下就是。
陸尋則是貪婪的看着香店的一切動靜,特别是看到那個小身影時,心劇烈的收縮,這是,這是他們的孩子。
今日這個小小身影卻在離家不遠被幾個比他高一頭的孩子們推搡着,陸尋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管不顧的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