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瓶青色的藥散,并不是鎮北王府配備的,而是朝廷兵部下發的。
是給禁軍将士每人定量的雪蟾散。
一種效果極佳的藥散。
禁軍乃皇城命脈之軍,藥物配備都是太醫院中最醫術精湛的太醫配藥,效果說是妙手回春也不為過。放到黑市中,千金難換。
兵部尚書如若知曉了值千金的官家雪蟾散,祛疤聖藥用在了花魁的雙足,想必隻會感歎這位女子好福氣。
這可謂是青樓女子不敢肖想的療愈。
大多青樓女子受了傷,除卻被老鸨物化認為價值高的,普通女子隻怕是得不到及時的休養治愈,傷口尚在仍被強迫接客,最後留下了一生不祛的傷痕。
“呵....公子這伎倆,奴家見多了.......”
柳如煙撒了謊。
男子看到她穿着薄紗赤足跳舞,隻覺得要她跳到雙足磨到鮮血淋漓,體力不足倒地虛脫,直到想跳也再也不能跳才好,他們隻想大飽眼福,填滿自己的欲望,哪有人能察覺到她的足傷,感受到她的痛,甚至,都數清她的雙足究竟有多少種傷疤.....
柳如煙咬了咬唇。
“我并非是想輕薄姑娘。”
蕭瑾被寒風吹的冷靜,她的聲音又恢複了往日的清冷淡漠,
“我隻想讓姑娘的傷快些好,”
她的聲音忽然有些停頓,
“姑娘一定很痛苦。我不願再看到女子忍受苦痛,無法自愈的模樣。”
“再......?”
蕭瑾掂着青色的玉瓶,小心謹慎地向柳如煙遞去。
不是因為雪蟾散的珍貴,而是對面前女子的悸動,不論她的身份。
柳如煙似是想到了什麼,有些妖豔地笑起來,
“公子可知,女昌籍女子,最忌身上無痕?"
她刻意笑得像淬毒的芍藥,想讓她識趣地遠離,
"客人們就愛這些..."
“他人不愛姑娘,姑娘要好好愛自己才可以!”
蕭瑾忽然情緒失控,手心用力地攥緊,好像是想到了什麼要緊的事情,
“因為我當初沒有好好愛我自己......”
蕭瑾的聲音細弱如蚊,逐漸趨于無聲。
柳如煙凝視着這位看不見面龐的公子,上挑的眸子裡沉澱了不為人知的情緒。
“那奴家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柳如煙伸出蔥白似的玉指,想要接過蕭瑾手中的玉瓶,卻注意到了蕭瑾手上的傷疤。
本來設想的,那本該如玉般白嫩的掌心,橫亘着數道蜈蚣似的舊疤,指尖有着深深的裂口,發黃的老繭,尤其虎口處的劍繭,看着厚得能硌疼人。
然後,
白皙的手腕腕間的箭傷,又接着撞進柳如煙眼底,
一道三寸長的猙獰疤痕,邊緣還留着火燎的焦痕。
“..............”
柳如煙的眸底映入了晦暗不明的神色,似乎在思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