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透過窗戶望出去，天空是空蕩蕩的鉛灰色，孤單，沒有一點兒白雲的陪伴。

不遠處的操場上，籃球撞擊地面發出咚咚的聲響，偶爾還夾雜着球案上調皮的乒乓聲。陣陣北風吹來，在窗戶上咻咻作響。

安靜的教室裡，同學們各自忙碌着。已經吃過晚飯，還沒到上課時間，抛開學習不說，坐在教室裡至少可以躲避外面的寒冷。

此刻段慶正聚精會神地演算一道代數題，隻見他緊鎖雙眉，手裡的圓珠筆在草稿紙上快速地揮動着。

終于求解完成，他放下筆，深深松了口氣。

轉頭去看何易潔，她正趴在課桌上睡覺。作業本被安靜地丢在一邊，似乎也在休息。靠近她座位的窗戶有塊裂口，時不時會有一陣風吹進來，她的頭發也随着飄動。

忽然想到天氣的寒冷，段慶隻覺一陣心慌意亂，他顧不上太多，脫下外套便起身朝何易潔走去。

這個舉動瞬間吸引住大家的目光。

在段慶到何易潔之間，周圍的目光迅速地形成許多條線段，每一條線段的兩個端點都是他和她，距離越縮越短，最後在何易潔的座位上變成一個很大的焦點。

段慶快步走到她跟前，小心地展開那件上衣，輕輕幫她披上。靜靜地站立，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平穩均勻的呼吸，她可愛的臉蛋上，是溫暖的睡意。

背後傳來一陣陣輕微的議論聲，驚訝的，歎息的，羨慕的，嫉妒的，嘲諷的，交錯在一起，連空氣似乎也變得暧昧起來，段慶頓時漲紅了臉。

他怔了怔，沒有理會。默默看着她熟睡的樣子，他孩子般開心地笑了。

窗戶裂口處，猛然一陣寒冷的空氣穿過他的身體，他緊緊地打了個寒顫……

回到座位，他繼續埋頭做題。前桌的衛超倏地轉過頭，幾乎試探性地問了他一句：“你……冷不冷啊？”

“沒事。”他頭也沒擡。

2

整個晚自習何易潔都在睡覺。

放學鈴聲響過，燈光通明的教室立刻沸騰起來，熙熙攘攘的人群隻幾分鐘便銷聲匿迹。在這個充滿冷氣的世界，或許被窩才是最理想的去處。

何易潔坐起身，揉揉惺忪的雙眼，把眼鏡戴上，放眼望去，教室裡一片空蕩蕩。她掏出手機看時間，才發覺已經放學，而輔導老師居然不管不問，這樣想着，她隻覺得一陣惬意。

剛邁開腳，就踩到了掉在地上的衣服，她低下頭推了推鏡框，淺藍色的邦威羽絨服正淩亂地堆在腳邊。

她擡頭四下望了望，空蕩蕩的教室裡，隻有段慶還在寫作業，單薄的校服在明亮的燈光下不停地顫抖。

“段慶！”何易潔喊他，然後彎腰撿起地上的衣服，拍拍上面的灰塵，起身朝段慶走去。

段慶沒有應她，繼續埋頭做題。想到她今天睡到天昏地暗的情景，他不禁暗自偷笑：真是小懶蟲。

像是突然感受到天氣的寒冷，他猛地抖了一下，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何易潔徑直走到他前面的座位上，把衣服放好後坐下來，表情是抑制不住的怡然自得，或許更多的是感動。“沒想到你對我這麼好，好到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太過分。”說出來的話連自己都覺得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