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幾年了……”段慶已經拿起油條在吃，見狀忙騰出一隻手去接，嘴裡含糊地回答着。

“那就多吃點兒，”段天運自己也端起一份，“等會兒還要打點滴呢！”

“我媽要過來嗎？”段慶放下油條，舀了一大勺送進嘴裡，頭也不擡地說道。

“嗯，早上她打來電話，說晚點帶爺爺一起過來。”看到段慶沾的嘴角都是，段天運從一旁抽出紙巾遞給他，“慢點吃，給，紙巾。”

“喔。”段慶伸手接過去，擦了擦嘴，随手将它丢到一旁的垃圾簍，埋頭繼續吃起來。

4

直到接近中午，李婉清和爺爺才趕來醫院。

看到段慶，爺爺腳步有些蹒跚地走到床前，他激動地拉起段慶的手，眼裡閃爍着喜悅的光芒，滿是皺紋的手不住地顫抖。

段慶連忙招呼他坐下。

段天運和李婉清在一旁看着他們。

“慶啊，你要萬一有個好歹我可……”爺爺一坐下來就滿臉心疼。

“爺爺，我沒事兒，你看我這不是挺好的嗎？”段慶連忙笑着安慰。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或許是人老多情，爺爺說着說着就已經熱淚盈眶。

“爺爺，你年紀大了更要多注意身體……”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

……

李婉清不忍心再看下去，轉身俯在段天運胸前小聲抽泣起來，身體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好了好了，”段天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她，“沒事了。”

李婉清恍了恍神，轉過身，擡手揉了揉紅紅的眼睛，馬上轉換成輕快的語氣：“我從家裡帶了飯菜過來，一起吃吧！”

說完，她轉身去拿剛剛帶來的塑料袋。

段天運這時走出病房，去喊護士過來拔掉點滴的針頭，段慶趁機又跟爺爺寒暄了幾句。

段慶本來沒什麼胃口，想到他們都在，如果不吃的話難免讓他們擔心，便陪着他們一起吃。

他們一掃剛才傷感的氣氛，開開心心地吃起來。

沒想到剛吃過飯段慶卻突然說要出院，他們百般勸說，段慶仍執意堅持。實在無奈，段天運隻好幫他辦出院手續。

爺爺陪他一同前去。

李婉清邊收拾東西邊叮囑段慶：“以後要照顧好自己，現在正長身體，學習壓力大，你這身子骨可不行，要多補充營養，知道不？”

“嗯。”段慶信服地點頭，開始下床換衣服。

“今天回學校先不要上課了，早點休息，等會兒買些牛奶鈣片之類的給你帶上，多吃些對身體有好處，你們男孩子就是不知道珍惜自己……”李婉清有些不放心地繼續交代着。

……

5

一輛嶄新的奔馳轎車穿過一條條街道，最後在學校門口停下來。

段慶先下了車，爺爺随後，爸媽沒有下車，隻是放下車窗。

爺爺手裡拎着剛剛買來的保健品，面對着段慶，語重心長地說：“小慶啊，好好學習，為咱們家争争光，讓咱們也做一回人上人！我們吃苦受累一輩子沒關系，不能再看到你受罪。我老了，想也看不到你會有什麼樣的未來，但你要争氣，你看看咱們這個家，每個人都很擔心你，你就是我們生活的重心，是咱們全家的希望！我念書少，沒什麼文化，也說不出什麼條條框框的大道理，總之就一句話，你要好好幹，别讓我失望！啊？”說完，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手裡的東西遞向段慶。

段慶擡頭望向爺爺，他那一向慈祥的臉上，早已布滿被無情歲月留下的皺紋，頭發發白卻還精神抖擻，飽經滄桑裡寫滿了心疼。望着望着，段慶突然覺得爺爺一下子變得高大起來。

他雙手接過來，使勁點頭：“恩！”

不知何時，爸媽也下了車，段天運走到段慶跟前，輕輕把手放在段慶的肩膀上，兩個人一樣的身高。他滿臉疼愛：“孩子，我們也不能待在你身邊，要自己照顧好自己，遇到什麼事不要硬撐，要記得跟我說。”

段慶再次點頭：“恩。”

然後段天運擡了擡腕，說：“時間不早了，趕快進去吧！”

李婉清上前一步，似乎想說點什麼，她張了張口，終究什麼也沒說。她目光懇切地望着段慶，段慶在裡面看到了鼓勵，便笑着朝她眨了眨眼，算作回應，然後就走開了。

一直走到學校門口，段慶才轉過身，他們還站在原地，三個身影在夕陽餘晖裡異常奪目！他們的目光是那樣的深沉，段慶心裡莫名就湧起一陣澎湃。

然後他轉過頭，朝校園大跨步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