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于何易潔,自己真的完全放下了嗎?
他想起下午送行時淚流滿面的邵偉,那個平時總愛開着玩笑活躍氣氛的男孩,那個每每為了朋友打抱不平義憤填膺的男生,你離開學校後還好嗎?
回家後父母有沒有對你責罵呢?你還在哭泣嗎?
以後,我們還有機會再見面嗎?
然後他想起衛超,那個總是像哥哥一樣帶來溫暖,當自己遇到危險時會奮不顧身沖上前來,在自己最最痛苦時默默陪在自己身邊的人,此刻的你睡下了嗎?還在為那件事傷心難過嗎?
也許是劉曉樂的柔情似水讓他想到了曾經的甜蜜而如今隻剩下回憶,也許是邵偉的離開帶來太深刻的心靈觸動,也許是衛超一直以來的關愛突然間讓自己心潮澎湃,也或許,僅僅是因為自己太過于多愁善感,不知不覺中他已淚流滿面。
恍惚間他又想起徐雷,想起了小永,想起了他們親切熟悉的音容笑貌,想起了那段無憂無慮的童年和那些水晶般純粹的友誼。
為什麼越是想要珍惜的東西,就越容易失去呢?
是不是所有美好的東西,自己都不配擁有呢?
3
對于邵偉的離開,衛超表現得很心痛,常常一個人莫名其妙地望着他的空床位發呆。仿佛一直深陷在那段自責悔恨的陰影裡,無法自拔。
有一晚段慶過去找他,剛好看到他正神情落寞地坐在那兒一動不動,臉上寫滿憂郁和哀傷。段慶頓時滿臉的擔憂與無措。
段慶很想說些什麼來安慰他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隻是在他身旁坐下,陪着他一起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然後強顔歡笑着拉段慶跟他去吃夜宵。
那段時間,他開始變得沉默寡言,不管誰跟他說話他都愛答不理,隻是無比平靜的面無表情或是敷衍的微笑。當然,段慶除外。
也隻有在段慶面前,他才會露出難得的天真笑容,那笑容發自内心,真誠而沒有絲毫的做作。
他幾乎随時都戴着耳機,試圖在音樂裡得到解脫,也仿佛通過這種方式來自我救贖。他總是蜷縮在教室的角落裡,眼神空洞而迷茫,目光呆滞地望向前方,有時也會把頭深深地埋進臂彎,似乎周圍的喧嚣全都與他無關。
身邊最親近的人突然離開了自己,那種感覺或許隻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才懂。那種空落落的難過。
那段時間,衛超常常一個人悄悄跑去廁所抽煙。對于抽煙,他一向很節制,可那時卻控制不住自己,仿佛隻有抽煙才能治愈他的難過。
有次被段慶上廁所撞見,就立刻上前勸他少抽點。他尴尬地看了看段慶,最終還是扔掉煙頭,用腳将它碾滅。
自始至終他都沒說一句話,隻是面色沉着地看着段慶,然後淡淡一笑。或許因為沉重委婉至不可說吧,所以沉默。
接連好幾天,段慶都主動去教室找他一起吃午飯,然後約他去打籃球,還會趁中場休息時幫他買好飲料。
對于這一切,他毫無抵觸地全盤接受。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其實段慶心裡都明白,他隻是不想讓自己擔心。
就在那段時間,他突然變得很聽段慶的話,就像段慶當初因失戀而痛苦時很聽他的話一樣。
隻是在夜深人靜時,他還是會忍不住想起邵偉,那個每天跟在他身後對他唯命是從的夥伴,朝夕相處形影不離了一年多,将近四百天,就這樣說離開就離開了。
毫無征兆,猝不及防。
而這樣的離開,是不是就意味着永遠的失去呢?
4
那晚的夜宵過後,段慶對劉曉樂的态度并沒有太大的轉變,還是跟之前一樣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而劉曉樂卻匪夷所思地變得寡言少語。
對此,段慶百思不得其解。然而他并沒有過多的深究,隻是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學習當中。
本來就是,女人心海底針,何況是一個十六七歲的青春期少女。
時間真的好快,轉眼間四月就要過去了。而五月,馬上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