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切都發生在瞬間。
本以為隻有在電影和小說裡才會出現的情節,竟活生生地在現實上演,那種觸動是驚心動魄的。
衛超趕過去時,那裡已經圍了很多人,大家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漠表情。段慶驚魂未定地怔在那裡,左手正小心按壓着受傷的右手腕,白色闆鞋的鞋面上沾染了幾滴殷紅的鮮血。
“沒事吧?”衛超氣喘籲籲地關心道。看到他鞋上的血漬,忽然很内疚,關鍵時刻沒能趕過來,隻能在事後說這些沒用的話。
然而除了這樣,又能怎麼辦呢?
“還是讓他跑掉了。”段慶懊悔地垂下腦袋,沉浸在深深的自責裡。
衛超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輕聲歎息說:“走吧!”
“嗯。”段慶若有所思地轉過身,似乎還在對剛剛發生的事耿耿于懷。
眼看他們離開,圍觀的人群也開始紛紛讨論起來。
“剛才那人可真夠膽大的!這麼多人還敢偷!”
“那個小夥子才真的勇敢呢!一下子就沖上去抓住他了!”
“是啊是啊,不過也太冒險了吧,那男的手裡可是有家夥事兒!還好隻是一點兒皮外傷……”
“嗬,現在像這樣敢站出來的人可不多了,大多數人還是站着袖手旁觀,誰也不願意惹禍上身……”
“那可不,誰知道那歹徒什麼來頭,萬一惹上麻煩,以後就别想安甯咯!”
“小夥子以後遇到事兒還是三思而後行的好,路見不平強出頭??”
2
地鐵門很快再次緩緩合上,車廂裡有片刻的安靜。
這時,一位年輕的少婦腳步匆匆地朝他們走過來。“你沒事吧?”她提了提肩上的小挎包,急忙上前察看段慶的傷勢。
段慶一眼就認出她是剛才的失主,于是連連搖頭,下意識把手躲到一邊。
“呀!都流血了!”透過段慶的指縫,她還是看到了傷口。
“沒事的!”段慶若無其事地捏了捏受傷的部位,并對她報以微笑。
“别亂動!”少婦緊張地說。
段慶隻朝她淡淡一笑,表示沒關系,然後将視線轉向旁邊的衛超。
衛超尴尬地跟他對視。
“還是沒追回來……”他再次轉向少婦,低下頭,滿臉愧疚地說。
“唉!”少婦面帶同情,無奈歎息,“你這麼年輕,哪裡是人家的對手!其實那手機也不值什麼,都用好幾年了??”
盡管她這麼說,段慶仍有些無法釋懷。
“哎呀!”她突然一聲驚呼,表情也跟着慌亂起來,“有沒有什麼東西先止住傷口呀!”
“我居然給忘了!”衛超猛拍下大腿,恍然大悟狀。
“我這裡,”段慶說着,朝他欠了欠背着包的肩膀,“好像有創可貼。”
衛超伸手去拿。段慶配合地松開按住胳膊的左手,挺着肩将背包遞向他。
“旁邊有個帶拉鍊的小隔層。”看到他手忙腳亂地翻找,段慶在一旁提示道。
學生證在最上面,衛超拿在手裡後繼續往下翻找。少婦默默地盯着那張學生證。
“找到了!”衛超欣喜的聲音很快響起。段慶跟着松了口氣。
“怎麼才隻有一張?”衛超突然失望地皺起眉頭,掏出那張創可貼給他們看,“這也不行啊!”
“等會兒還是去醫院包紮下吧?”少婦趁機開口,“順便幫你買些水果補品什麼的。”
“不用了,阿姨。”段慶對她微笑,客氣地回絕。
少婦先是一怔,就在下一秒她表情瞬間變得尴尬,可能是沒想到段慶居然會喊她阿姨。“那怎麼行!”她怔了怔,才說,“本來就是因為我你才受傷的!”
“真不用,我們等會兒還有别的事呢!”段慶解釋。
眼看她又要開口,段慶忙朝她揮手,“阿姨再見!”說着他已經拉起衛超,“我們走吧!”
衆人紛紛站到一邊,給他們讓路。
隻留下欲言又止的少婦愣在原地。
剛走兩步,他們就看到何易潔和白夢正穿過人群朝這邊走過來。
這時,背後傳來莫名其妙的一句:“剛才真險啊!幸虧我沒有出手!”
3
出了地鐵站,他們決定搭乘出租車直接回學校。說好的公園之行也因為段慶的受傷而臨時取消。
坐在出租車上,段慶繪聲繪色地向他們講述剛才的經曆,講到要緊處一驚一乍,聽得何易潔和白夢滿臉驚愕。
衛超在一旁沉默不語。
講到少婦出現的時候,衛超略帶風趣的口吻說:“人家那麼年輕你還喊阿姨,很有殺傷力呀……”
何易潔和白夢頓時哈哈大笑。
就連正認真開車的司機也忍不住側目,嘴角帶着掩飾不住的笑意。
段慶并不理會,隻是沒好氣地朝他翻了個白眼,說:“敢情你把人家當成了姐姐?我,隻是禮貌而已。”
“切!”衛超咋舌,他不屑地别過臉,“我可不覺得你這是禮貌!”
“那是你,不覺得!”段慶不服氣地反駁。
“你們别吵了!”白夢在一旁捂嘴偷笑,“當做什麼都無所謂了,隻要沒有看上人家就成。嘿嘿!”說着,她朝段慶狡黠地笑。
尴尬之餘,段慶隻好去看何易潔。她卻仿佛對此并沒有興趣,正扭頭認真地看向窗外,像是在想什麼事情。
“易潔你該不會吃醋了吧?哈哈……”白夢得意地調侃她。
“胡說什麼!”何易潔有些窘迫地回過頭,然後又立刻換上笑臉,“我哪有那麼小氣?真的是!”
“對呀!”段慶神氣地看向白夢,“怕是隻有你才會為這種小事吃醋吧?要換成衛超,估計你早就沖上去把人家推開了!”
看到他壞笑,白夢揚起拳頭就要打過去,佯怒道:“說什麼呢!啊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