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之後會發生什麼。”他添上一句。
太宰治被嗆得猛地一咳嗽,他擺手示意不要管自己。
坂口安吾扶了下眼鏡,“突然這麼煽情嗎?織田作先生一下子說出了很不得了的話。”
“不過,我也是如此。”坂口安吾微笑着。
太宰治擡起頭來,他眨了下眼,這一刻溫暖的燈光融化在視網膜上,然後他輕聲地說。
“我想,我也是。”
但在那之後,沒過多久就發生了Mimic事件,活着的人就隻有兩個人了,織田作之助因此而死。
四年之後,坐在Lupin酒吧的太宰治想起來這段回憶。這些時日橫濱因為白虎的出現引起了一系列的動蕩,在終于平息後,偵探社接到了一個漫畫家離奇失蹤的案件,這才讓人有了些回歸到日常的感覺。
也是這個案子,讓太宰治想起了當年三個人在酒吧中的那場聊天,後來他忙于叛逃和洗白自己的檔案,也就把那部連載漫畫抛之腦後了,不知道後面的劇情又是怎樣的。
但都不重要了,他想。
身邊的座位是長久的空缺,曾經的友人已經不在,而剩下的那一個也終究是心有芥蒂,不深不淺,但死亡不容忽視。
這段時間的疲倦遲來地湧上來,太宰治低聲念出那一句話,“無論之後會發生什麼嗎?”
他晃動着酒杯裡的冰塊,靜靜地看着它們消融于水中,太宰治突然低笑了一下,神色上卻不見什麼笑意,他的眼中沉郁而孤寂,再也無法說出那句我也是了,因為難以釋懷,因為此後都是不圓滿。
太宰治在Lupin酒吧中醒來。
一時間分不清當下是夢還是現實。
他久違地聽到了織田作之助的聲音,“今天的工作很辛苦嗎?”
然後是坂口安吾在說話,“我懷疑是太宰君昨天又熬夜打遊戲了。”
太宰治揉了下眼睛,友人真切地存在于現實之中。
他回到了過去。
雖然太宰治還沒有搞明白發生了什麼,但他已經在着手準備對付Mimic,遊走在森鷗外和異能特務科之間,提前揭穿了坂口安吾卧底的身份,讓他不參與其中。
即使紀德還是知道了織田作之助的存在,但他的對手不是他,而是港口黑手/黨的“雙黑”。
太宰治為了以防萬一,還委托了偵探社來保護織田作之助收養的孩子,餐廳的老闆也幸免于難。
即使中原中也的異能力很強大,但對付紀德還是有些吃力,不過,最後殺死對方的人不是他,而是太宰治。
通過接觸使其預測的能力失效,他手中的匕首被紀德打落,但太宰治一手緊緊抓着已經筋疲力盡的前軍人,一手飛快地掏出了一把槍。
然後開槍。
隻有一聲槍響。
“真不知道他惹誰不好非要惹上你。”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的臉上染上飛濺而來的鮮血,像是從地獄回來複仇的惡鬼。
太宰治沒有回答,他的黑外套在打鬥中掉落在地,但他也沒有再撿起,而是向中原中也揮了揮手告别,“再見了,你的車我就不炸了。”
徒留對方在原地一臉困惑。
不過在第二天,中原中也就知道了太宰治叛逃的消息。
太宰治是在之前有一次執行港口黑手/黨的任務之時,知道了現在這個世界上有着咒靈的存在,以及咒術師、詛咒師。
同時,咒術界也有着五條悟這個人,太宰治看過的那個漫畫中的很多地方都能對應上。
就像他的世界和漫畫世界融合了一樣。
而在他洗白檔案的那段時間裡,經過太宰治多方面的打探,可以确認的是,當下這個世界并不存在夏油傑。
太宰治思索了一會這世界到底怎麼了,但沒能得出一個答案來,于是決定去跳水。
他沉進冰冷的水中,流動的河水也将太宰治的困惑和迷茫一同從心中帶走,意識向下沉去,隻留有無邊無盡的黑暗,像是最後會迎來的終結,隻是什麼都沒有,然後他被人從水中撈了出來。
太宰治睜開眼看見,是織田作之助。
他癱倒在草坪上,一動也不想動,也沒有開口控訴織田作之助阻礙自己自殺的舉動。
太陽将要沉下,天空仿佛在燃燒着,黃昏的光影勾勒出他們眼前所見的這個世界,就在這個時候,織田作之助開口了。
“我打算寫我的小說了。”
太宰治一下子就起身了,織田作之助轉過頭來對上他的目光,“謝謝你,太宰,如果不是你,我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拿起筆來了。”
在他們脫離了港口黑手/黨後,太宰治還給他介紹了偵探社這份幫助弱者、保護孤兒的工作,開啟一個新的生活。
“我已經想好了小說開頭撰寫的那一部分。”
織田作之助說,“——為野犬幹杯。”
那片如死水般的荒蕪褪去,太宰治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我已經很期待了,織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