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亦墨蘇醒時正身處露荊森林,他運轉法力仔細檢查,發現周身并無異樣。
齊秋白隻是把他傳送進了露荊森林,甚至沒有拿走他的佩劍。
濃厚的雲彩将陽光遮去大半,整個森林暗沉沉的。莊亦墨一拳砸在樹上,帶的頭頂的樹葉嘩嘩作響。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事态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明明過去的事情他猜得八九不離十,對江木憐的身份也心如明鏡。明明江木憐被他戳穿了内心深處隐秘的情緒,在自己面前暴露出了最真實的脆弱情緒。
莊亦墨真的曾以為自己看透了一切,至少……他認為自己默契地配合了江木憐,是江木憐的盟友。
結果到頭來,自己什麼都不懂。
還有陸忘筌。
莊亦墨以手扶木,将額頭抵在手背上,略顯淩亂的發絲垂下來擋住了他的側臉。
看見陸忘筌的第一眼,莊亦墨冥冥之間就仿佛悟到了什麼。在這個男人面前,他提不起任何警戒之心。看着對方一怔的樣子,他很确信對方也有同樣的感覺。
對方熱情地邀請他吃飯、留他過夜還幫他解圍。幾日相處下來,莊亦墨以為他們已經成為了朋友。
結果呢,對方接連不告而别、一言不發,絲毫沒有與自己深交的意思。
這麼一想,自己還真是傲慢的可笑。深深的無力感裹挾了莊亦墨。齊秋白也好,陸忘筌也罷,也許都是自己自作聰明和自作多情吧。
莊亦墨漫無目的地走着,将怨氣全都撒在了怪物和露晴劫道幫身上。
在露荊森林深處,莊亦墨看見了一個他出乎意料的人——周隼。
周隼似乎已經不記得莊亦墨了。他穿着露晴劫道幫的衣服,隻當是抓到了一隻落單的羔羊,壞笑着上前。
然後莊亦墨又殺了他一次。
莊亦墨上次看見周隼還是跟陸忘筌坐在一起吃烤肉的時候。他本打算吃完幫周隼收屍——莊亦墨向來對已經被物理超度的家夥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波動。
陸忘筌友好地建議他等到天亮,莊亦墨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這個提議。
之後,莊亦墨就跟着陸忘筌去了落腳石窟。第二天莊亦墨并沒有在原地看見周隼的屍體,他一直以為是陸忘筌替他收屍了。
難道說……仿佛電光石火在腦中一閃,莊亦墨終于想通了其中關竅。
難怪誰也解決不了露荊森林中肆虐的怪物,因為死在露荊森林的怪物和人都會複活。
之前在露荊森林中的日子,陸忘筌每天都會丢下莊亦墨潛入怪物營地搶……呃替天行道。莊亦墨算過陸忘筌的戰鬥力,以他的戰鬥經驗,殺穿這露荊森林少則一個月多則三個月。
從那時起,莊亦墨就無法壓抑自己心頭的疑問:如果陸忘筌有能力平息露荊森林的禍亂,為什麼不去做?難道是為了錢嗎。看着陸忘筌熟練地割草藥,莊亦墨隐約猜出邀梅居之前的草藥供應者正是陸忘筌。
為了錢不顧他人安危,莊亦墨無法平靜的與這種人待在一起。可,陸忘筌又實在不像是這種小人。這份壓抑的情緒在露錦城得到了證實,莊亦墨無法接受這樣的陸忘筌。
死在露荊森林的怪物自不必說。死在露荊森林的人,在複活後就是露晴劫道幫的人。圍剿露荊森林時死在其中的高手衆多,所以露晴劫道幫的人實力才會如此強勁。
确定陸忘筌不是見利忘義的鼠輩,籠罩在莊亦墨心頭的黑雲散去一些,壓抑的悲傷似乎也淡去不少。
“當心。”眼看林廷被怪頂了一個踉跄,餘言趕緊抛出一道白光斬斷怪物的頭顱。
别看餘言隻有玄級九品的法力,其實在實戰中還挺能打的,一個法術就能放倒一片怪物。反倒是林廷這樣偏向肉身的武力,在露荊森林中很是吃虧。
在露荊森林中清掃了幾日,林廷餘言兩人遇見了同樣在森林中用怪物發洩情緒的莊亦墨。
真不愧是劍仙神谕者,千裡迢迢也要趕來露荊森林斬妖除魔。在某種奇妙的誤解下,林廷心中充滿了對莊亦墨的崇拜,說什麼也不肯走了。
“這露荊森林裡的怪物會複活,撐不住了早些出林子。”莊亦墨認真地提醒兩個少年,同時暗自擔心這兩個少年會向他問路。
“怪物不會複活了。”餘言脫口而出。
觀察了幾日後,莊亦墨确定餘言說的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