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廷身形搖晃兩下,以棍點地強行撐住身體。片刻後,林廷扶着緩慢的棍子轉身,半跪下來用焦急的目光掃視着餘言的全身。見餘言身上并無傷口,身上的血也不是他自己的,林廷的心情輕松了一些。
“我就那麼不讓你放心嗎?”林廷的尾音還是帶着些許上揚,這孩子般的語氣餘言聽過許多次,這次他聽出了三分委屈。
餘言停止了掙紮的動作,擡起手撩開了林廷面前瑣碎的長發,露出了林廷有些發紅的眼眶。
好冷,餘言的手好冷。餘言的體溫總是比正常人涼上一些,因為今日這番波折,他的體溫甚至比往日還要低幾分。
餘言已經許久沒有仔細端詳過林廷了。是什麼時候呢,這張娃娃臉上也長出了幹淨的線條。也許正是朝夕相處,讓餘言忘記了林廷也已經是個二十歲的青年了。他總把他當成一個十五六的小孩子,一個對着他喋喋不休需要用零食哄的小孩子。
是不是自己太一葉障目了呢。餘言的意識再次走向模糊的邊界線。
視線回到餘言臉上時,林廷慌了。那恍惚的神情讓林廷感覺餘言還是要随風而去。不,不行。林廷的心慌亂起來。他調整姿勢坐在地上,抱住餘言将法力注入餘言體内。
錯了,全都錯了,大錯特錯,林廷發現自己錯的離譜。餘言的身體的确沒有明顯傷痕,但是他的靈魂已經支離破碎。
林廷咬緊牙關,默默加大了輸出法力的力度。五分法力不夠就十分,十分不夠就透支。林廷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我想留下他。
餘言感覺自己像是一條快幹死的魚,而林廷正在往他身上塗抹濕潤的水汽。雖然沒什麼用,但是謝謝你曾給過的溫暖。
槐樹上灰白的鳥擡起頭,看着悄悄爬上天空的月亮,瞳孔内的赤色愈發濃重。
要放棄嗎?
餘言低垂着頭走在白色的地面上,身形愈發透明。
就這樣放棄嗎?
身後的地面龜裂崩塌。餘言對這一切視若無睹,深一腳淺一腳地繼續前行。
空白的識海中燃起一絲微弱的火苗,餘言驟然停下腳步,怔怔的看着這抹跳躍的色彩。
他還沒放棄。
餘言擡起手想要去觸摸那團火苗,但又不敢真的觸碰。他怕那團火光是虛假的,自己一碰,就碎了。
腳下的地面終于支撐不住,裂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縫隙。身體向下墜去,細小的冰晶飛舞着砸在身上,餘言隻感覺到了徹骨的寒冷。
終于要結束了嗎?
一片冰晶不偏不倚地落在眼角,餘言不由得閉上眼睛,等待着意識的徹底消散。
橙色透過薄薄的眼皮在視網膜上留下色彩。餘言艱難地睜開眼睛,發現那火光飛旋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追随而來。
好熱,好熾熱的法力。那不大的火苗堅定地溫暖着餘言逐漸麻木的意識
眼角的深冰被化開幾分,溫熱的水滴順着臉頰滑落。餘言不再猶豫,他艱難地伸出手抓向火苗,幾經嘗試,終于那抹溫暖環在了胸前。
法力自餘言的體内運轉數輪後重歸于林廷體内。看着面色逐漸轉向紅潤的餘言,林廷心裡一松。
經曆了這樣的大起大落,縱使是林廷這樣精力充沛的玄級強者,也抵擋不住随之而來的疲憊感。
眼前一黑,林廷也歪在地闆上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