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作為主持人必到場,他的生物鐘雷打不動,早上六點就開始給陳南打電話。
沒睡醒的陳南半睜着眼嘀咕着下了樓,走進客廳又躺在了沙發上,“今天誰這麼早去學校,彩排不也是下午才開始。”
“新出爐的小籠包和馄饨不嘗嘗?”
陳南翻了個身,使勁嗅了嗅,是挺香的,他眯着眼看見江予一個人坐在餐桌旁,身體還是老實的躺在沙發上不動,“星星呢?”
“和我媽一起走了,一會兒涼了。”
陳南沙啞着說:“今天這麼早……” 音量越來越低,又閉上了眼。
已經吃完的江予搖了搖頭,陳南愛誰懶覺的毛病連他都糾正不過來,他也是覺得挺挫敗的,“早什麼,已經九點了。”
陳南迷迷糊糊的說:“不是才六點嗎,我再睡會兒。”
江予的手機開始播報起了當前時間早上九點零三分。
迷糊中的陳南忽的睜開了眼,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客廳的地闆上,他眯着眼睛坐了起來。
這麼快就九點了?感覺有什麼事兒要遲到了。
陳南又飛快的跑上樓洗漱換衣服,昨天晚上睡覺前劉文靜給他發信息說想見他。
陳南再次下樓時江予在沙發上看書,餐桌上還擺放着給他剩的早餐。
“你要出去?”
劉文靜的事情陳南沒跟江予說,這會兒也隻嗯了一聲。
江予翻動着書頁,“什麼時候回來,下午彩排我們的節目是第一個,芳姐早上就在群裡強調不要遲到。”
說起這個陳南就頭疼,他也是沒料到校慶會舉辦的這麼隆重,還可以邀請家長一起參與。
操場上的大舞台以及滿場的凳子,連看台都被裝飾了一遍,陳南歎了口氣,他幽怨的看向江予,“你跳的也沒多好,上台給誰看?”
要不是為了哄江予,陳南一定會把遠離節目牢記心中。
沙發上的江予擡眸看了過去,“可不是我讓你參加的,你找張子遊算賬去。”
聽着江予的笑聲陳南想咬他。
陳南打車到了人民醫院,住院樓的後面有一片小花園和不長的花廊,劉文靜安靜的坐在裡面,手指撥弄着從頭頂延伸長下來的一朵粉色花骨朵。
劉文靜的小卷發在太陽下泛着黃,她身上穿着藍條紋的住院服,陳南也沒想到她會想找自己說話。
陳南走過去坐到了對面。
“我在這家醫院見過你。” 劉文靜說着早就準備好的開場白。
陳南愣了下,她又接着說:“我就是在這裡知道你是女生的,你是因為你爸媽來的嗎?”
陳南盯着身旁五顔六色的花壇,他第一次來這家醫院是和江予鬧别扭的那段時間,那時候他天天夢見小時候過生日的場景,夢裡他看不清他媽的臉,隻有無盡的憤怒和叫罵以及哭聲。
劉文靜說:“我那時候也住院,也是因為安眠藥。” 她苦笑了一聲,“我媽聽醫生說應該帶我去看看心理科,我剛去就跑了,你看我像心理有毛病的嗎?”
陳南想着自己意識很混亂的那個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人想活着的本能,他也說不清為什麼坐到了醫生旁邊,當時他就說自己經常做同一個夢就再也沒說其他的。
陳南搖了搖頭,“我看不出來。”
劉文靜突然就哭了,非常大聲的那種,哭了十幾分鐘她嗓子就啞了,但她還在哭。
陳南就坐在一旁陪着。
劉文靜斷斷續續的說着自己爸媽要離婚,說他們總是大半夜的吵架,說她媽媽要帶走她弟弟……
她抽泣着問自己應該怎麼辦,她也覺得自己好像病了,她問看了醫生能不能好。
“你現在說出來有沒有覺得好點兒?” 陳南告訴江予媽媽自己是女生的時候心裡松了一口氣,再告訴楊天華他們的時候心裡又松了口氣。松着松着就湧出了無限的勇氣。
陳南感覺劉文靜和自己有點兒像,不過一個是強顔歡笑,一個是冷眼旁觀,都是帶着面具假裝自己毫不在意。
劉文靜的哭聲越來越小,她說:“我一直談戀愛就想找人時時刻刻關心我,陪着我,什麼時候都能呆在我旁邊。”
陳南曲着腿下巴抵着膝蓋,“那你不愛你自己嗎?” 這句話是醫生問他的。
愛己才能愛人。
劉文靜或許就是需要找個人說說,或者是想從陳南那兒得到去面對醫生的勇氣。
陳南沒再說什麼,有時候隻需要往前踏一小步便能生出無盡的勇氣,你或許看不到,但它會在該出現的時候拉你一把。
兩個人安靜的呆在花池旁邊,看着滿池的鮮花極力的吸收着陽光和雨露,讓它們自己開着更旺盛更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