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等快出宮城,曾青崖慢了腳步與宋昭清并肩而行,問道:“宋大人,方才在東宮,我有一事不解。”
宋昭清心中微歎了口氣,微微低了低頭,說:“大人請講。”
曾青崖停下腳步看向宋昭清,面前人的個子較自己要稍矮一些,此時彎腰低着頭自己正好能看到她的頭頂。也太清瘦了些,二十歲還會長身體嗎?
曾青崖微搖了搖頭,将這莫名其妙的想法抛出腦海,對着宋昭清問起她剛才在太子面前說沒見過自己的事。
“方才在殿下面前,宋大人何故要說在戚侯壽宴上你我未曾遇見?”
宋昭清裝作一副剛想起此事的樣子,懊惱着說:“下官隻是覺得當時并未同大人說上幾句話,若這也要告訴殿下,難免需要多費口舌解釋。”
“呵,你倒是機靈。”曾青崖看着她,唇間溢出一聲輕笑,“行了,快去詹事府吧,我便不送你了。”
宋昭清沒再說話,朝曾青崖做了一揖後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她怕再不走又要被曾青崖不知哪句話給絆住了。
“人小鬼大,倒是有趣。”曾青崖等宋昭清離開後,也轉身離開,去了大理寺。
他本就要回大理寺,是遇見宋昭清後才臨時起意去了東宮,與太子也沒什麼可說的,随便聊了幾句便和他說起宋昭清的事。此時事情辦完了,曾青崖一堆的公務還堆在哪兒沒人看,幸好到他這個位置已經沒誰要他上下值按規矩點卯了。
在宋昭清往詹事府去的同時,剛送走客人的趙鴻煊已收起了笑容,盯着曾青崖剛坐的位置沉思,人剛走,桌上的茶盞還冒着熱氣,飄向空中而後消散于無形。
沒過多久,殿内屏風後一個男人,看向他們離開的方向,問道:“殿下,他們走了?”
趙鴻煊點點頭,并未開口。
“人怎麼樣?還合殿下的心意嗎?”
趙鴻煊起身走到曾青崖方才所坐的位置,擡手将面前茶盞裡未曾動過的水潑在地上,機靈的小太監立馬上前拿抹布跪着擦地。趙鴻煊一腳将小太監踢走,一雙錦履踩在水漬上,漫不經心地說道:“看着不像個傻的,就是不知道挑人的本事怎麼樣。”
男人輕笑一聲,似是習慣了趙鴻煊這副做派,對此視若無睹,罵跪在地上的小太監:“沒眼力見的東西,還不退下。”
小太監惟惟地朝兩人磕了個頭,連跪帶爬地下去了。
趙鴻煊揮退了四周的奴才,男子才繼續說:“太子既然不喜歡他,不讓他來就是,何必讓他來毀了您的清淨。”
“哼。”趙鴻煊冷哼一聲,瞥了他一眼,話間意有所指:“我這東宮不都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有拒絕的權力嗎?”
男子朗聲大笑,拉着趙鴻煊坐下。
“二哥這是氣我不請自來了?”
趙鴻煊從男子手裡抽出了手,但也沒再朝他甩臉色,“我的好四弟,我怎麼敢生你的氣,要是連你都不來了,我這東宮徹底閉門謝客算了。”
四皇子趙鴻鈞将話題拉入正軌,又問起趙鴻煊:“那宋昭清怎麼會和曾青崖一起來,他們認識?”
“認識,但看樣子不熟。”趙鴻煊一隻手撐着下巴,說:“下頭的人說他們走時一句話都沒說。”
四皇子挑眉,疑惑道:“不是說他們兩人一起查範越的嗎?還去盧家住了一夜。”
“估計就是做做樣子,權宜之際罷了。”趙鴻煊把玩着手上的杯子,繼續說道:“宋昭清不會同曾家的人走太近的,他們宋家人不是一直講究獨善其身嗎?”
“如今這朝局,獨善其身?想得美。”趙鴻煊眯起眼睛,冷笑着說。
“二哥心裡有數就好,至于曾家,”四皇子頓了頓,看向地上那攤被小太監身子蹭了後沒剩下多少的水漬,說道:“二哥再忍忍便是,管他如今如何嚣張,等日後,曾家是什麼樣不還是您說了算。”
“早晚有一天,我要讓曾青崖跪在面前伺候我。”趙鴻煊惡狠狠地說。
一旁的四皇子看了他一眼,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并未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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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事府内,宋昭清才見到少詹事莊毅飛,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書生氣十分足。
他一見到宋昭清便熱情地将她迎進門内,吩咐底下的人給她上茶,介紹起詹事府的情況來。
東宮詹事由内閣大學士蔡永澤兼任,平日并不在這,府裡大多事都由莊毅飛直接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