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十次機會，她也會跟着男女主走，姜淮根本不明白現在的情況到底有多危險，男女主是不能夠待在一起的，如果沒人能阻止他們……可惜，原主于修行方面實在是過分偷懶，導緻自己根本沒有能使出的法術。如果自己能像姜淮一樣強大，又或者單隻是像溫容一樣，或許她都能有辦法阻止方才的盲眼小女孩。

她蹙着眉思忖着，回答了姜淮的問題：“會。”

她并不覺得自己的回答有什麼不對，但站于她面前的少年卻突然笑了，他像是早預料到了她的回複，一點都不感到奇怪。

他輕飄飄地說了一句：“那就去死吧。”

驟然，護住柳依雲的那股力量倏地被撤離。就像被從一個安全罩裡猛地踢了出去，柳依雲再次沒有了任何防護，又陷入了鬼物堆裡。

初時，一擁而上的鬼物還有些猶豫，忌憚于少女身前的少年，對于柳依雲也僅僅隻是制住了，并沒有要傷害的意思。

但随着時間的流逝，它們發現這少年當真隻是站在這裡而已，沒有其他任何意義，反倒有種助纣為虐之感，就好像他是想要站在這裡親眼看着這少女被欺淩折磨虐待緻死。

他們是仇人嗎？鬼物不明白，卻更興奮了一點，對着柳依雲下手便更狠了些，卻也仍舊不敢下死手，舉止更趨向于一種有把握的戲弄和磋磨。

可時間長了，有的鬼魂就不知分寸了，下手愈重愈随意，柳依雲再次感受到了那種方才的窒息感。眼前一片模糊朦胧，周遭的聲音都有些聽不清了，她好像是被浸在了很深很冷的水裡，周圍的光線也好，聲音也好，都隔着厚重的水波傳過來，以至于是如此的不清晰。

她努力睜眼，看見了姜淮垂眸的長睫，他隔着萬千水波朝她望過來，無悲無喜，臉上神色很淡，像看着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确實無關緊要，柳依雲想。他或許确實是動了殺心，但是她有系統，她死不了。

不過她仍是配合地垂下眼，這個場景，她總覺得莫名與初次見面他将她推到湖裡時有些相似。

當她眼垂落時，那一直站在她面前殺神一般的少年眼眸微顫，像是容忍鬼物到了極限，它打破了兩人之間心照不宣應當遵守的範疇，它越界了。眸色微暗，也未見他有任何舉動，那隻導緻柳依雲陷入如此境地的鬼物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就湮為了灰燼。

衆鬼驚怖，紛紛逃命一般離去。

在滅除不知分寸的小鬼，衆鬼散去的那一霎，他好像一度想要俯身瞧瞧柳依雲。

但恰逢柳依雲眼皮顫了一下，他便也止住了行為，忍耐地用腳踢了踢她的手。

“還活着嗎？”他問。

柳依雲擡眼，顯然是還活着的，甚至還沒有一點事，畢竟在稍有端倪的時候，他就已經出手将那隻越界的鬼物殺死了。

垂眸，他拽着死物一樣拽着柳依雲的衣領将她拖起來。

本想說些什麼刻薄話，可紅唇一啟，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視線卻先一步落到了她裸露了一截的胳膊上，三條血痕清晰可見，他眼瞳微縮，下意識開口：“你受傷了？”竟帶了點不知是對誰的怒氣。須臾，像是察覺到了自己情緒的外露，他又收回了神色，片刻後，吐出兩個字：“活該。”

他扭頭就走，奇怪地，在他離開後，居然沒有鬼物一窩蜂地朝她撲過來。

他走了幾步，停了下來，倏地轉頭，笑意不達眼底，勾起的唇角含着淺淡的嘲諷，“走啊，柳姑娘，”他骊黑的眸瞧着她，帶着刻意表現出來的戲谑的好脾氣，“還想陷進鬼物裡嗎？還是說，連站起來這種簡單的小事，都要我對你三邀四請？”

柳依雲與他對視，有那麼一瞬氣惱，卻又懶得和他計較，不情不願地站起來卻又移開視線，壓根不想看他。

瞧見她站起來了，他便也移開目光，這下目光裡的情緒倒是柔和了不少，連帶着接下來的話都溫和了些許，雖然還是冷冷淡淡的：“不要離我太遠，十米之内，我才能護你周全。”

他不去瞧柳依雲，轉身就走，沒分給她半個眼神，就好像他言盡于此，她跟不跟上是她自己的事情，與他無關。

柳依雲忍着氣惱，跟着他走了一小段路，想到方才的遭遇和他的惡劣态度，她盯着他藍色绲青邊的發帶，越想越氣，越看越氣，幹脆停下來撿了一塊石頭對着他的背砸了過去，但他離得不算近，她撿的石塊又太重，這麼一擲下去居然擲歪了，石頭堪堪從姜淮身邊劃過，隻差一點就能砸到他，像一個赤裸裸的嘲諷。

柳依雲瞬間更氣了，再扔一次卻也不想扔了，她幹脆吸了口氣暗罵道：“狗東西。”

她聲音實在不算高，但姜淮這厮明明在前面無視她地走着，卻偏偏又好像時刻注意着她的動向一樣，這居然就被他給聽見了。

他偏頭，一雙含星映水的眸子波光潋滟，吐出來的話卻是冰冷且譏諷的：“又不似你的蘇師兄，旁的人自然都些是狗東西。既然如此，柳姑娘倒是跟緊了些，不然，”他勾了唇，“你死了殘了，你蘇師兄也看不見，可沒人心疼你。”

他看向柳依雲：“就算受傷也得在你的蘇師兄面前受吧，不然豈不可惜？”

他這副讓她跟緊他的理由倒是新奇，柳依雲立刻就被氣笑了，她擡眸頂他：“姜公子在這裡說這麼多，怕我受傷，也不過就是擔心溫姐姐瞧見我出事，怪罪在你身上，對你印象下降吧？裝什麼好心人？”

姜淮看她半晌，勾唇惡意認下說法：“是！”

兩人彼此對視，雙方怒氣都濃，空氣中火藥味一觸即發，姜淮瞧她一眼，撇開視線，轉身就走。

柳依雲随着他走了幾步，隻覺火氣更盛，便幹脆停下了腳步。

她站在原地看着姜淮腳步不停，心裡默數着他們之間的距離。

八米，九米。快到十米，前方的少年卻停了下來，他轉身看向柳依雲。

柳依雲見他不想越過十米的距離，卻也不想再聽他說廢話，直接轉頭就走。依靠他還不如依靠系統。

可走了好一會兒卻也仍沒感受到鬼物朝她襲來的趨勢，她轉頭一看，卻是姜淮在她的後面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