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幫你。”
南浔坐在檀木椅子上,有點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對面的雲棠卻眼神真誠,非常認真。
“幫我什麼?”南浔真的不解。
“就是你現在要做的事情,我可以幫你。”
南浔:……好家夥,在這裡空手套白狼呢。
雲棠姑娘,短短幾日不見,你怎麼跟變了個人一樣。
“雲棠姑娘不必繞彎子,直說吧。”南浔手頭要緊的事情實在有點多,如若不是之前跟這位姑娘也算有點緣分,她實在不想浪費時間。
“我可以幫你殺了王媽媽。”
雲棠擡着一張柔弱白皙的小臉,面不改色說出了一些要人命的話。
“咳咳,不是……”南浔本來還在品茶,覺得這個包間的茶真不錯,她還沒喝過這麼好喝的茶呢,不愧是京城最大的胭脂鋪。
她緩緩将茶咽下,平複了一下心情,确定四周無人後才看向雲棠。
說起來當時雲棠叫住南浔以後,就直接給了霓裳居的老闆一筆錢,包下了裡面一個各府小姐們經常看品的單間。
所以這個單間裝修得很是風雅,隔音條件也很好,即使外面人很多,房間裡面卻隻能聽到一點點聲音。
“誰告訴你我想要王媽媽的命?”她就是想要将王媽媽繩之以法,沒想直接殺了她啊!
現代人小南内心無法接受随便殺人這件事。
“那她随意倒賣假的官銀,你不是發現了嗎?”雲棠似乎沒意料到南浔的反應,語速瞬間有點着急,聲音卻壓得很低,“這麼大的事情被人發現了,你不殺她,她遲早會殺了你的!”
南浔挑挑眉,看着雲棠微微發紅的臉蛋兒,又喝了一口茶後慢慢開口:“雲棠姑娘,我事情真的很多,最後給你這杯茶的時間,你如果再不說你此行的真實目的,咱們就當今天沒有見過。”
她本來還有點疑惑雲棠的目的,現在卻差不多心裡有數了。
因此看着雲棠着急的樣子,南浔反而淡定了下來。
雖然雲棠說的有道理,那個王媽媽估計不會死心,以後肯定想着找辦法收拾自己,隻是現在礙于裴松朝給東宮辦事的面子,一時之間不好動她而已。
這位雲棠姑娘隻是入選了百美圖,以後前途怎樣也未知,并且她的賣身契是在王媽媽手機捏着的,情況相比起南浔來,是要危險得多,隻是也沒有那麼迫切吧……
南浔看着即使假裝冷靜,眼中卻仍留有害怕和緊迫的雲棠,思索這幾天的變數是什麼。
等等——
南浔突然想到了!
“劉掌櫃死了。”雲棠終于開口,本就多情的眉眼現在更是籠上了一層愁絲,“你可能不知道他,他開衣鋪的,在京城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商戶,卻不明不白死在了自己家中,仵作今日驗屍說是猝死。”
雲棠說着說着眼中已有淚水,卻強忍着沒有落下來。
其實她最擅長用眼淚來獲取男人的憐惜,面對南浔卻不知為何收起了這些手段,可能是因為每次對方看自己時,眼神太幹淨了吧。
讓即使如她這般一直生活在陰溝裡面的人,竟也覺得被陽光憐愛過。
但她依舊是自卑而又害怕的,所以明明是來求救的,想說“能不能幫幫我”,卻因為莫名的自尊心開口變成了“我可以幫你”。
如果她真的這麼有用就好了,雲棠自嘲地想。
南浔也在她開口的同時也想到了那兩個小姐的對話,當時她就覺得劉氏衣鋪有點耳熟,後來想到當天她随口向裴松朝問過劉掌櫃的信息,隻是過後便忘了。
沒想到王媽媽背後之人下手這麼快,這是斬草除根的節奏了。
但也暴露了對方的急迫,看來最近對方日子不好過啊。
渾水才能摸魚,既然這樣,不如把水再攪渾一點。
“雲棠姑娘怕死嗎?”南浔摸摸下巴,盯着雲棠看起來柔弱可欺的面龐,突然問道。
雲棠一怔,猶豫道:“怕,但我……”
“怕就對了。”南浔卻打斷了她後面的話,“怕死好啊,這個世界上有誰不怕死呢對吧?”
“這樣說來,我的确有件小事需要雲棠姑娘幫幫忙。”南浔笑着道,語氣輕松,“不需要你跟王媽媽拼命,咱不髒這個手。”
房間外有年輕小姐的談笑聲隐隐約約傳來,帶着無憂無慮的天真,仿佛人生最大的煩惱便是用何種胭脂更好看一些。
房間内同樣年紀的南浔與雲棠卻在這香氣濃郁、溫暖奢華的地方一句一句讨論着肅殺又生死攸關的要事。
雲棠在南浔開口時眼神便有些不可置信,似是沒想到南浔突然改變了主意,她抿抿唇,努力裝作淡定的樣子,一開口眼淚卻落了下來:“我……我什麼都可以做。”
南浔看着她的眼神很溫暖:“是一件小事,但是處理不好可能也會出人命,所以……”
南浔認真叮囑:“你的性命最重要,其他的事情我們以後有的是機會,聽懂沒?”
雲棠懵懵地點頭。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命沒了可就什麼都沒了。”南浔從懷裡掏半天終于找到了之前裴松朝塞給她的手帕,剛想給雲棠,卻看見雲棠已經從袖口拿出了一個質地精良、輕薄如絲的手帕擦起了眼淚。
南浔:……隻好胡亂用手帕給自己擦了擦嘴。
“那不殺王媽媽了嗎?”雲棠擦擦眼淚,嗓音帶着哽咽着開口,仿佛問今天不吃飯了嗎一樣自然。
南浔:“……先不殺,不是,她犯罪了自然有《大雍律》來審判她,我們就負責把她送進大牢就行。”
“好吧。”雲棠似是有點不情願地答應了,“那你說要我幫的小事是什麼?”
南浔對着雲棠無辜一笑,讓她湊近,跟她說了一下自己的計劃。
——
“聽說了嗎?之前那批假的銀錠子好像有毒。”
“亂講吧,官府之前不是貼公告了,假的銀錠子早就都查獲了。”
“這可不是我亂講啊,你看那個劉氏衣鋪的劉掌櫃不就在接觸過假的銀錠子後猝死了嗎,以前可從來沒聽說他有什麼不适啊。”
城北的一家茶館,角落幾個人一邊喝茶一邊閑聊,這時鄰桌的人聽見也插來了一嘴;“哎——我也聽說了,不止劉掌櫃,他們衣鋪的小二還有賬房都死了,一個掉河裡了,還有一個竟然走路把自己摔死了,這也太奇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