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班代雲尾音裡細微的顫意,小獸歪頭嗤笑一聲,尾巴不耐煩地拍打地面:"貫清宗首徒就這個膽量?" 少女握劍的手骨節發白,卻仍梗着脖子沒理它。琉璃眼珠轉了轉,小獸正欲再刺兩句,忽覺整座廟宇陷入死寂——三人一獸的目光此刻都凝在正中央的金色佛像上。
燭火将雙身佛的影子投在斑駁牆面,猶如活物般扭曲糾纏。左面佛垂眸拈花,唇角含笑如三月春風;右面佛怒目持笏,法令紋深深刻進鎏金面皮。
符因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目光警惕地掃視着四周。少女也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低聲問道:“這佛像……怎麼會有兩張臉?”
“雙身佛……”少年低聲喃喃,眉頭緊鎖,“傳說中,這是幽冥之中用來審判亡魂的神像,慈面代表寬恕,嚴面代表懲罰。可這種佛像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符因的指尖已經捏住袖中搖鈴,仔細看着那佛像品出些異樣之處,兩尊佛像雖為靜止但其姿勢神态栩栩如生,左面佛像的蓮花指正正抵住右面佛像眉心朱砂,而右面佛像手中的玉笏竟直直斷出一處裂縫。
"二者相生相伴,按理說應該是氣運平衡,怎麼看着卻像慈面佛在鎮壓怒面佛?"符因突然開口,劍尖挑開蛛網覆蓋的香案,案上供盤裡腐爛的貢品間,竟壓着半截已經褪色的婚書。
還沒等符因捏起那燒的隻剩半截的婚書,邬宓腕間陰線鈴突然震顫,他猛地按住手腕:"此處陰氣有異動!"
就在這時,那佛像突然發出一陣低沉的嗡鳴聲,兩張面孔的表情開始扭曲變化。慈面的笑容逐漸變得猙獰,而嚴面的冷峻則化作了一種詭異的憐憫。
“不好!”符因低喝一聲,迅速後退,“這佛像有問題!”
話音未落,佛像的雙臂突然舞動起來,原本靜止的石像仿佛活了過來,巨大的手掌朝着三人猛然拍下。小獸兀自跳開,符因一把拉住班代雲,迅速閃避,邬宓也緊随其後,三人一獸險險避開了這一擊。
“這佛像……是活的?!”班代雲驚呼出聲,臉色蒼白。
符因沒有時間解釋,她迅速從袖中抽出一張黃符,口中念念有詞,随後将黃符朝着佛像擲去。黃符在空中燃起一道金光,直擊佛像的慈面。然而,那金光還未觸及佛像,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消散于無形。
“沒用?”符因眉頭緊鎖,心中暗驚,擡頭與班代雲和邬宓對視一眼,幾人在對方眼中讀出同樣的驚疑,這廟中随着雙身佛的暴起的同時被施下莫名的靈力禁制,三人明顯察覺周身靈力的運轉愈發遲滞。
話音未落,雙身佛金漆剝落突然滲出黑霧,慈面佛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森白獠牙,怒面佛卻眉眼低垂作悲憫狀。兩尊佛像脖頸處金箔簌簌剝落,露出青黑屍斑——這根本不是泥塑,而是兩具盤坐的古屍!
"當心腳下!"靈力受制符因正欲掏出搖鈴,地面青磚突然翻湧如浪,無數纏着碎布的枯骨破土而出。小獸低嘯着膨脹身形,一口咬斷抓向邬宓的骨手吞下随後用舌頭舔舔尖牙。
“啊嘶。”符因臉色糾結,欲言又止的看向它,張張嘴但是看見小獸邀功的表情最後還是把話咽下去。
少年突然揚手以柳枝作劍,劍氣劈開撲來的骷髅,碎布飄落間露出骨頭上篆刻的朱砂經文,"有人在用死人屍骨種姻緣蠱......"
因緣蠱,聞言班代雲迅速從懷中取出一枚青玉,低聲道:“我來試試!”她說罷,将青玉抛向空中,玉瞬間化作一道青光,直擊佛像的嚴面。這一次,佛像的動作明顯一滞,嚴面的表情也微微扭曲,似乎受到了某種壓制。
看清少女手中所持物件,符因瞳孔猛然一縮,神色複雜地看了看班代雲。
形勢危急,她來不及細思,迅速從腰間抽出搖鈴點染精血,鎏金輪盤輪轉幾圈悠悠停下。符因抽出暗淡卡牌灌入靈力,一串銅錢在空中排列成陣擊向雙身佛,将它暫時困住。
“趁現在,快走!”符因低喝一聲,拉着少女朝廟門沖去。少年緊随其後,三人剛跑到廟門前,卻發現廟門依舊緊閉,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封鎖。
“門打不開!”少女用力推了推廟門,焦急地說道。
符因咬了咬牙,迅速從袖中抽出一張雷符,貼在廟門上。雷符瞬間爆發出強烈的電光,廟門被炸開一道裂縫。然而,還未等三人沖出,那佛像的雙臂再次舞動,朝着他們抓來。
“既然來了,何必急着走呢?”一個朦胧嘶啞的聲音在廟内回蕩,仿佛是從佛像中傳出。
符因握緊了手中的長劍,冷冷道:“裝神弄鬼!有本事現身一戰!”
那聲音輕笑一聲,随後廟内的燭光驟然熄滅,四周陷入一片黑暗。符因迅速從袖中抽出一張照明符,符紙燃起一道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周圍的一小片區域。
“小心,它就在附近。”少年低聲提醒道,目光警惕地掃視着四周。
就在這時,少女忽然發出一聲驚呼:“那是什麼?!”
符因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隻見廟内的牆壁上不知何時浮現出無數張人臉,那些人臉表情各異,有的痛苦,有的憤怒,有的絕望,仿佛是被困在牆中的亡魂。
廟内的空氣驟然變得冰冷,一股強大的鬼氣朝着三人席卷而來。符因迅速揮動長劍,劍鋒劃出一道金光,将陰氣逼退。然而那鬼氣仿佛無窮無盡,再次劈頭蓋臉地湧來。
正當三人被鬼氣逼得狼狽不堪時,姻緣廟的後門突然傳來一陣喧嘩。未等他們反應,一個少年已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