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涼今年十八,八年,小年占了她人生中近乎一半的時間。
從那年冬天小年被撿回家之後,兩人幾乎算得上形影不離,哪怕最近察覺到了對方别樣的心思,她都采取了近乎縱容的态度。
這樣好的人,憑什麼成了你秦玉手底下的犧牲品。
“你說李卿傷了你,”雲涼直視着這個曾經聚光燈下的大明星,眼淚控制不住的滾落下來:“這和我有什麼關系,和小年又有什麼關系。”
“現在你坐在這裡,憑什麼我的小年要下落不明?!”
“秦玉,我隻恨我沒能看透你的虛僞、惡毒,恨我錯信了你裝出來的僞善。”
秦玉從她進門便低着頭不再言語。
“咳咳、”負責審訊的警官打斷雲涼:“謝謝雲小姐能主動到案配合調查,那誰,先将秦玉帶下去。”
元家勢大,又是此次事故中的受害者,警方叫雲涼過來,一是了解當天更多細節,二是好好安撫一下。
“放心,法律不會包庇任何人,也不會被輿論左右。”
“姓名、性别、年齡,案發當日的行蹤,麻煩仔細說一下。”
一組警察兩個人,此時雲涼情緒不算穩定,問詢的人改成了女警,男警察則負責記錄。
傅紅等在警局外,多少有些不落忍:“真的不要告訴雲涼嗎?...她實在這副模樣怕是支撐不了太久。”
“這樣才顯得真實。”馮伯奇閉着眼睛,神色有些倦怠,這兩天不僅要抓李卿,還要應付老爺子,實在太費神。
“等警方的調查結束,再告訴她真相不遲。”
“别小看這些警察,她到底還是個孩子。”
傅紅張張嘴到底沒在說什麼,她也才知道真想不久,不太能消化養了八年的兒子是未來皇帝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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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太醫再次踏足景仁宮已經是三日之後。
短短三天時間,整個景仁宮煥然一新,院子裡的雜草沒了,屋子裡的陳設也多了,裡外宮女、太監也一應俱全,幾乎都是按着皇子規格來的。
看來皇帝還是很在乎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六皇子’。
“怎麼樣?”萬番拉拉着一張臉,沉聲問。
面對這個皇帝的心腹,錢太醫不敢怠慢,小心替床上的人蓋好被子:“沒有大礙,脈象已經平穩,傷勢也恢複的極好,估計再有個兩日就能下床行走。”
“那他為什麼還沒醒?”萬番十分費解。
這三日裡太醫院的所有太醫幾乎都來了一遍,床上的人都沒有半分要醒的迹象,這不,連擅長婦科的都沒放過。
“時間到了,人自然就醒了。”錢太醫意味深長:“這位貴人傷的不輕,依微臣所見是差最後一口元氣。”
難得有人能說出個一二三來,萬番急不可耐:“庫裡的藥你随便拿,盡快讓人給我醒過來。”
想他堂堂一個正四品的總管太監,統管這宮裡所有太監,莫名其妙的被指給了一個不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皇子。
...這事兒要是真坐實了,他萬番最少也得連降三級,皇帝身邊多少人等着取而代之,你說他能不急嗎?
“是,大人放心。”錢太醫面上不顯,心裡樂開了花,這不就有機會光明正大的拿老參了嗎。
錢太醫興沖沖地除了景仁宮,小徒弟百無聊賴的等在門口,見師父出來忙跟了上去。
“師父,這宮殿和之前來的是一個嗎?這變化也忒大了些吧。”徒弟兩眼放光:“那人真不簡單?”
“噓——”錢太醫一把捂住徒弟的嘴:“當心隔牆有耳。”
錢太醫往皇帝私庫而去,拿了萬總管的牌子,一路暢行無阻,最終挑了些上好的滋補藥材和一株老參回了太醫院煎藥。
“将藥親自送到景仁宮,這一碗記得後服,不要浪費。”
小徒弟略略聞了一鼻子,便知道除了老參湯之外,另一碗裡摻了龍膽草,不禁給師父豎了個大拇指。
錢太醫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
龍膽草藥如其名,苦味劇烈,似膽汁般難以下咽,别說喝聞上去都是極苦的,但其藥性直入肝膽經,清瀉肝膽濕熱,正好去一去這老參湯的火氣。
太醫院裡所有禦醫幾乎都去景仁宮把過脈,大多都不知道為什麼脈象平穩人卻始終不醒,醫書翻來翻去都不敢下藥。
一個誠心裝病的人哪裡治得好?
也就錢太醫知道内情,能下狠手,小徒弟屁颠屁颠的将藥送去了景仁宮。
萬番這幾日都親自伺候六皇子,就指望皇帝能看在他辛苦的份上,将他調回身邊,所以十分上心算得上衣不解帶。
為防萬一,凡是進口的藥也都先嘗一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