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層的光線格外黯淡,就像是天花闆上蟄伏着一隻巨大的黑獸。
由記憶構成的劇場第一次荒誕地用了類似皮影戲的方式。
暖光乍現,籠在墨色裡,就像一支蠟燭,終将被吞沒。
四合院簡筆勾勒,兩個人形皮影從兩邊走出。
看裝束,是一個少婦和一個少女。
“你欺騙了我”少女行進速度略快,跑到少婦面前,手指顫顫地指着少婦,唱腔悲怆。
少婦走過少女身旁,坐在主位的木椅上,唱腔柔婉卻譏諷:“我說過,隻是‘希望’罷了”
“怎麼還鬧成這般模樣?”少婦細語接道。
“你分明說的是……”少女嗔怒唱道,“她會回來的”
“可是,不是因為你晚了一步嗎?”少婦佯裝無辜唱道。
“你你你……”少女氣急,話都說不利索,索性大手一揮,将桌上的茶水嘴對壺牛飲幹淨。
“何況”少婦開腔,不緊不慢唱道:“我這些年來,供你吃供你穿,讓你享受最好的教育,你就因為你的過錯,便要與媽媽相背而行嗎?”
“可是、你不該騙我!”少女踉跄後退數步,掩面而泣。
“我騙你?我怎麼騙你了?我給你提供最好的條件,讓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少婦不動如松,唱腔不解:“隻不過是你能做到而已”
“好一個‘而已’,你倒是嘴皮子一碰就把自己洗的幹幹淨淨”少女湊近少婦,怒道。
“我本就幹幹淨淨,何來‘洗’字一說”少婦唱腔委屈。
“你可真是無恥!我咒你……”少女沉重喘息幾下,“你也會落得我這麼個下場”
少婦一掌将少女身體後傾45?,下椅,向右走去。
“媽媽,我原本就隻有她了”少女悲泣唱道,“現如今,她也不在了”
“與我何幹”少婦冷聲唱道。
少婦出畫,此幕結。
一幕戲看完,周澤若忍不住陷入深思。
這是誰的記憶進行的藝術加工?
“你覺得那個‘媽媽’是怎樣的人?”紀新雪率先開口道。
“壞女人”周澤若不假思索道。
周澤若湊到皮影戲的幕後,被一尊臉上塗着各種油彩的小醜木偶下得夠嗆。
連忙跑回原位,晃晃腦袋清除腦袋中的精神污染。
“話說,你有聯想到什麼嗎?”周澤若看向紀新雪問道。
紀新雪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好幾眼才覺察到,“什麼?”
“就是這場戲”周澤若不惱,繼續細問道。
“沒什麼印象了,不過這老婦人的态度倒讓我想起了媽媽”紀新雪迅速道。
“确實有幾分紀夫人的風姿”周澤若不可置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快看,第二幕開場了”紀新雪眼尖瞥到畫布上出現新的場景,扯了扯周澤若的風衣,道。
周澤若立刻轉過頭,看皮影。
這次似乎是高樓大廈内部。
少女手上拿着類似于本子一樣的東西,左顧右盼地看着周圍,就跟個偷了貴重物品地小偷一樣。
磨磨唧唧地摸到一道門旁,從門中走出一個服飾簡約的少女。
“你來了!”簡約少女唱腔滿滿期盼。
“幫我看看這是什麼?”少女湊近,唱腔低沉。
簡約少女的頭明顯低了下來,接過本子,看了幾頁,忙遞了回去。
“怎麼是這個?你怎麼拿到的?你快些放回去,别讓媽媽知道”簡約少女語速飛快,還将少女推搡回去。
“你告訴我這是什麼?求你了,小芙”少女懇切道。
簡約少女行動一滞,把人拉進門内。
場景變換。
“這東西就是那個的資料,樣本目前就四個”小芙唱腔低沉道。
“那個?!”少女手一滑,本子落了下來。
小芙匆匆接住,将本子收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