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很有代表性的消毒水氣味,寇青睜開眼,漆黑的病房,唯一有點亮光的是右邊傳來的淡淡白光。
她轉動瞳孔,費勁的扭頭。
“你終于醒了。”
是方隐年,他還穿着校服,坐在她病床前的白闆凳上,手裡握着的手機白光照在他面上,從高挺的鼻子籠罩在弧度完美的下巴,更添深邃。
寇青一時間有點分不清狀況,隻瞧着方隐年不說話。
“怎麼,生一場病,連我也不認識了?”方隐年微微笑了,随着一聲鎖屏聲,摁滅屏幕。
她想開口,聲音卻很澀,一張口第一個字竟然沒說出聲。
“别着急。”話音剛落,方隐年就遞到她嘴邊一杯水。
寇青坐起身,想要伸手去接水杯,方隐年卻沒松手的意思,依舊将水杯遞過去在她嘴邊。
他手指和她的距離太近,她但凡一嘟嘴,就能親到他的手指。
寇青不知怎麼的,竟然下意識的偏過頭去。
方隐年端着杯子的手就這麼被寇青躲開,停在半空中。
兩人一時間都沒人說話。
寇青縮回被子裡,透過一小點縫隙去看方隐年的表情。他沒什麼表情波動,隻是很平靜的收回那隻手,将杯子輕輕的放回桌面。
她其實有很多想問的,她想問哥哥是不是真的自己回家了,她想問哥哥說要她無條件信任他是不是隻是在逗弄她,她想問他是否真的因為,她名義上是方中之的私生女而記恨他。
雨裡的她悲痛又難過,可現在,哥哥就這麼坐在她身邊,她身心都像是經曆了一場焚燒鼠尾草的淨化儀式。
整個人安定又下意識的想和他親近。
她在被子裡,手指去揪被罩,糾結的很。
“你生氣了嗎,妹妹。”
病房裡沒開燈,隻有病房前的插銷上一個星星形狀的小夜燈散發的那點昏黃螢火蟲一樣微弱的光。
“……”
“程秋都和我說了,你以為我丢下你了是不是?”溫柔低沉的聲音,卻震的蒙在被子裡的寇青耳膜酥麻。
“難道不是嗎?你們坐公交回家了,把我一個人留在那裡,我又冷又累,還一直相信你!你騙了我!”
寇青還是沒能忍住,把拉開被子沖方隐年喊,方隐年不動如山,沒什麼表情,倒是吼人的寇青,情緒激動的眼眶越說越紅。
說到最後聲音弱下來:“我那麼信任你……”
委屈的很。
說完就緊緊盯着方隐年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她瞪大眼,看到方隐年站起身,一直到這時候,她甚至以為方隐年會摔門離去,可是下一秒,她就被人完完全全的籠罩在懷裡。
熟悉的舒膚佳香皂氣息,和男人那種陌生的骨骼感鋪天蓋的籠罩下來。
“别生氣妹妹,我回家是為了帶傘再回來接你。”兩人挨的太近,寇青身前是方隐年身上冰涼的玉石感,背上又被人用胳膊環繞着。
她除了聽到方隐年說的話,也聽到了自己那顆噗通噗通跳動的竟如此熱烈,幾乎要從嗓子眼蹦出的那顆心髒。
“所以,不生氣了好不好?”
他最後說。
“嗯。”
寇青臉紅的自己都覺得如此發燙,她的胳膊和手以一種不舒服的姿勢壓在被子下,她卻不敢動,甚至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幾乎是從鼻子裡輕嗯出聲。
“而且說好了要無條件信任我的。”方隐年說的震動感順着兩人緊貼的胸腔傳到寇青這裡。
她幾乎無法思考,下意識地回複他:“對不起,哥哥。”
“不用對不起,妹妹,下次可不要誤會我了。”方隐年應該是悶笑了一聲。
寇青清楚的感受到他說話呼吸輕笑的頻率,臉紅的幾乎無法控制。
黑夜裡,寇青那張稚嫩的臉上被溫黃的燈光照耀的柔軟朦胧,有種小女生特有的情态。
而背面,方隐年那張漂亮的臉在冷白月光的淺淺照耀下,像一條鐵軌,銀光閃閃,泛着冷漠的神情,嘴角的弧度不是寇青想象中的微笑,如果她能看到的話,她應該可以分辨出那是一個嘲諷的微妙弧度。
說完話,方隐年才松了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