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秋開始頻繁的出現在寇青身邊,在學校的時候,程秋那張讨人厭的臉,總招搖的出現在窗外,伸出手招呼寇青出去。
“寇青,你怎麼還認識程秋啊?”同桌黃豆芽湊在她耳邊低聲問。
“我不認識他。”寇青煩程秋的不輕,哥哥都說了不讓暴露兩人的關系,他還到處說,惹得現在到處都有人問她哥哥的事。
“哎喲,那可真是太厲害了,你都不認識人家,人家還能找到你的教室。”
“人家這是天賦異禀,程秋學長算什麼,連方隐年學長都是人家哥哥呢。”
“是呀,我也要多認幾個哥哥。”
哥哥這個詞被她們說出來是帶有陰陽怪氣的語調,用尖細的聲音,矯揉造作的刻意拉長。
寇青轉過身,看向坐在最後一排,穿着短裙将腳翹在桌子邊的幾個站着的女生,皺眉開口:“好好說話不會嗎。”
“我哪裡沒好好說話?難道就因為我是女的,不是你哥哥就對我這麼兇?”穿短裙的女生踢開面前的桌子,邊說邊走過來。
“青青,你别跟她吵架。”寇青剛準備站起身,胳膊就被黃豆芽碰了碰,低聲在她耳邊說話。
“徐允她們幾個是出了名的混混,之前欺負一個女生,直接讓那個女生退學了。”黃豆芽邊說邊撇嘴。
“老師不管嗎?”寇青問。
剛說完,上課鈴就打響,徐允最後看了眼寇青,嘴角是帶着威脅挑釁的嘲笑。
“她喜歡方隐年學長,所以對你有意見。”黃豆芽寫在紙上傳給寇青。
寇青有點無語,她是方隐年的妹妹,難道不應該對她好點才對?
于是寫了:“我是方隐年妹妹啊,她對我有什麼意見?”
“你姓寇,他姓方,怎麼可能是親兄妹,大家都不信,而且這麼多年了,誰都沒聽過方隐年有個這麼大的妹妹。他們都以為是你認的那種哥哥。”
“……”
最後到下課,黃豆芽還一臉凝重的告訴她:“這幾天你最好讓你哥來接你,她們怕不會輕易放過你。”
寇青對此倒是沒怎麼當回事,她從小就皮實的很,在村裡跟一堆小孩打着玩,從來都是以武力當頭頭。
她回想起楊堅說的,新來的都會被欺負,可是呢,她不還照樣過得好好的?
不過是危言聳聽。
但從那天起,即使是遲鈍如寇青,也開始發現了一個問題,她好像被孤立和針對了。
包括但不僅限于,上學的時候明明穿了校服,卻還是被查校服的學生會默不作聲的記上了名字,一直到被在廣播上通報,老師訓斥她的時候她才知道。
寇青很委屈:“我穿好校服的呀。”
老師卻對她沒什麼信任:“學生會的同學都是品學兼優的學生,你要是真好好穿了,怎麼會記你的名字?你肯定是後來穿的!”
以及她找人問題或者說話聊天的時候,大家總是不經意的躲開她的觸碰,然後一言不發的離開,躲她像是在躲什麼疾病。
更不要說,自己的書桌和文具袋裡總會出現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什麼死青蛙和死老鼠,以及一些咒罵的話。
她沒告訴方隐年,她知道哥哥每次回家都學習到很晚,也很累,這種小事,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可以來解決的。
菜市場人潮湧動,叫賣聲混着不知道是哪種肉類的腥臭味,外面風刮的很大,寇青背着那個破舊的紅書包,手裡攥着舊巴巴的一張十塊錢。
她還記得哥哥早上不經意說的家裡沒有雞蛋了,所以一下課她就跑到這來。
腳邊的紅色塑料袋上一隻小臂長的黑魚正在痛的努力翻騰,尾巴高高翹起,殺魚的人一隻手緊緊扣住那條魚的腮,另一隻手正在刮鱗。
寇青看的皺起眉,感覺真的好殘忍,剛要轉開視線,卻因為掃了一眼那個殺魚戴着口罩的眼睛,停了下來。
熟悉的一雙眼睛,窄長的雙眼皮,鋒利的眉眼。
是薄沉。
“姐姐?”寇青喊她。
“我沒空。”薄沉沒停下手中動作,魚鱗紛飛,濃重的魚腥味。
“姐姐……”寇青想蹲下身,卻又顧及怕魚一會撲騰到她懷裡,于是半彎下腰,長發垂在膝蓋上繼續說。
“三斤五兩,39塊。”薄沉站起來講魚甩在稱重器上。
“行,給我剁小點。”
薄沉點頭,将魚再次拎在案闆上切起來,發出砰砰的刀和木闆相接的聲音,動作很娴熟。
寇青抿了下唇,看着在攤位前拍成一排的買魚的人,還是選擇先往前走。
十塊錢不多,但在菜市場卻能買不少東西,寇青拎着一袋子油麥菜和雞蛋,還有一瓶子醋和醬油。
薄沉剛送走最後一個顧客,剛拿起水管去沖案闆上的血迹和殘肉,轉眼就看到寇青。
穿着一中的校服,背着個紅舊書包,沉甸甸的壓着單薄的小身闆,乖乖的兩手拎着花花綠綠的幾袋子東西,仰着臉眨巴着眼,很乖巧等待的寇青。
“要說什麼趕緊說。”
“上次你說我哥哥是方隐年,很可憐,我不同意。”
手心被塑料袋勒出紅痕,她蜷縮了下手心,看着寇青,目光堅定。
薄沉放下手中水管擡起眼:“你這麼久就是為了說這個?”
語氣冷的很。
“對,你誤會我哥哥了。”書包帶子有點滑下來,寇青一邊說一邊去拉書包帶。
“随你怎麼想。”薄沉沒什麼表情,脫下膠皮手套。
“陳叔,剩下交給你了。”薄沉将計算器遞給坐在攤位旁的男人交代。
“行行行,你快回家吧,你弟離不開人。”男人接過計算器。
“你為什麼說很可憐,我想知道。”寇青提着蔬菜跟在薄沉後面,看她利落的脫下膠皮圍裙,摘下口罩漏出那張美的過于濃墨重彩的一張臉來。
“你究竟知不知道方隐年是什麼樣的人?”薄沉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