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再慢點。”
因為說話的距離近,頭發間又不斷傳來手指觸感,寇青情不自禁就想到那天自己差點牽到的哥哥的手。
骨節分明的,有力漂亮的手。
于是她耳朵默默紅的很徹底。
方隐年也發現了,他凝視着在薄嫩白皙的耳朵,小巧的很,此刻正從耳根到臉頰都泛起薄紅。
他左手手腕套着個粉色波點蝴蝶結的皮筋,是便利店阿姨說,女孩子最喜歡的類型,因為皮筋小,他骨節大,手腕已經被勒出紅痕,微微充血。
右手拿着一把粉梳子,捏着手中柔順的烏發一點點的梳。
這對他來說實在太過于陌生,無論是女生的長發還是紮頭發這回事。
以至于他有點跑神,回過神梳子齒碰到了寇青的耳廓,她低低的喊了一聲,他才回神。
纖細的脖頸,細細的絨毛,泛紅的耳廓,因為熱,白皙的柔若無骨的脖頸上還有點點汗珠,順着優美的弧度滑進校服衣領之中。
美麗,但過分脆弱。
他想起剛才他記不起名字的女生,指着寇青居高臨下的模樣,而他可憐的蠢妹妹也是像這樣垂着頭不反駁。
他皺起眉,那平複下去的莫名火氣再度蔓延起來:“你是啞巴嗎?”
“嗯,什麼?”寇青被方隐年突然來的一句說的懵住。
“剛才。”方隐年語氣有點冷。
“剛才,我不是反駁了嗎,哪裡啞巴了,我看她也被我氣着了。”
“不夠。”
還沒等寇青明白方隐年的意思。
方隐年手就微微用勁,拽着寇青的馬尾,将人往後拉了一下,不痛,接着從後往前伸出左手,以一種強勢的姿态,擡起了寇青的下巴。
“擡起頭,任何時候都不要低頭。”
兩人之間距離更近了,寇青感覺整個人幾乎是被哥哥抱在懷裡的,而低沉的聲音也在她耳邊回蕩,她感覺身體一震,酥酥麻麻的,思維也有點遲鈍。
“方學長?”
“隐年。”
有女聲傳來,寇青下意識往前一步,想要逃離開來,卻忘記了自己的頭發還被人方隐年握在手心,于是頭皮被扯的一痛,捂着頭轉身。
才發現哥哥的手還停留在她脖頸。她也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慌張,伸出兩隻手将方隐年的手拉了下來。
最先出聲的是黃豆芽,她被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挽着手臂,從換衣間走出來,左邊的女生高高仰着下巴,驕傲的像隻花孔雀,披散着柔順黑發,臉上沒有什麼明顯的化妝痕迹,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比自身膚色白了一度的素顔霜,以及大直徑的黑色美瞳,輕輕的喊他,隐年。
寇青認識她,她聽黃豆芽說過。
是校廣播站的李雲。
寫給方隐年情書被張貼出來的李雲。
于是她緩緩放下抱着頭的手,靜靜的看着李雲三人,腦子轉得很快。
所以,調換了哥哥演講稿的就是她。
說因為不能愛,所以要恨哥哥也是她。
這麼想着,她微微眯眼。
兩聲喊着方隐年的招呼,沒換走他絲毫注意力,方隐年似乎沒有聽到身旁的任何聲音,沒做出任何反應。
“……”
隻有李雲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或許還有被她佯裝友善挽住手臂,而尖利美甲卻刺入她手臂的黃豆芽也知道她的崩潰。
黃豆芽痛的臉色頓時更差起來。
“原來他不是對所有人都一樣。”李雲想。知道自己聽到孫志明說,她的情書是被方隐年故意貼出來的時候,無論信與不信,她已經瘋了。
但她顯然低估了自己,當她真切的看到如此漂亮溫馨的夕陽下,一向平淡疏離,看似溫柔周全,卻任何人任何事也走不進他内心的方隐年。
竟然也會這麼就這麼站在人來人往的操場上,給一個女生如此旁若無人的、輕柔、全神貫注的紮頭發到已經遺忘外界的程度?
甚至,她明明看到了,在最初的一秒,方隐年的手放在他這個妹妹的脖頸上,垂着頭正以一種近乎暧昧溫柔的擁抱姿态,垂頭在她耳畔說些什麼。
不像兄妹。
她低估了自己愛他的程度。
越想,她尖利的指甲刺入黃豆芽的胳膊就越深,一直到黃豆芽實在忍不住發出的一聲痛呼,跑回到寇青身邊,李雲才回神。
寇青看着黃豆芽明顯不對勁的表情,和跑到她身邊是短袖下手臂上一閃而過的青紫的指甲印。
她猛地擡頭,隔着幾步路和李雲對視,接着看到李雲塗着顯色度很高的玫紅色閃着鏡面光的唇彩,沖她勾起一邊唇角。
接着說了一句話,沒出聲但口型清晰。
“真兄妹嗎?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