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從未來穿越而來的幸運兒,艾米莉亞并非沒有想過踏入這個時代的權力中心,成為引領潮流的弄潮兒。
然而,自從她來到這個時代,每一天睜開眼,不是面對生存的威脅,便是為生計疲于奔命。曾經,她或許懷揣着改變世界的雄心壯志,但如今,在親身體驗了晚宴中那些暗流湧動的權謀之後,她反倒隻想抓住機會,遠離這些是非之地。
她對瑪麗·安托瓦内特王後的印象,僅僅停留在祝聖節晚宴上那遙遠的驚鴻一瞥。
畢竟,當時的艾米莉亞與大多數人一樣,隻能坐在一樓,仰望着那些真正皇家貴族的裙擺,永遠無法登上那真正的台面,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因此,如今與這位一國之中最有權勢的女人對坐,共品下午茶,艾米莉亞的心情複雜難言。
“不必拘束。”瑪麗·安托瓦内特微微一笑,溫柔地解釋道,“我邀請你來,是因為你在晚宴上意外打翻香水瓶後展現出的絕佳調香天賦,真是讓我大為驚豔。”
“事後,波利尼亞克夫人可是一直念念不忘,甚為遺憾。幸好你後來補了瓶香水,不然,依她的脾氣,恐怕會直接把你擄走,專門讓你做她的私人調香師。”她掩嘴輕笑了一聲,舉起刀叉,優雅地将一塊栗子蛋糕夾到艾米莉亞的盤子裡。
“嘗嘗看,聽人說你這個人比較喜歡甜點,我特意吩咐讓國内最好的蛋糕師準備了這次茶會。”
這位年輕的王後并不像艾米莉亞想象的那樣高高在上、難以接近。事實上,某種程度上,她的親和力出乎意料地讓人感到接地氣。
艾米莉亞微笑着接下瑪麗的調侃,然而,她很快察覺到這位王後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自己腰部側邊裙子略鼓的口袋上。
她假裝會心一笑,指腹輕輕壓了壓剛才艾琳塞給自己的物品。
然後,艾米莉亞主動拿出了早上從工坊裡帶出來的香水。
“這是工坊最新研發的産品。”
她微微彎腰,将香水瓶遞到瑪麗面前,輕聲說道:
“安托瓦内特王後,您人比花豔,這瓶玫瑰麝香的原料全是我親自從市面上精挑細選的上等品。您作為第一位聞到它香氣的最尊貴的女性,我希望能請您為它賜個名字。”
她将那瓶雕花剔透、裡面流淌着玫紅色液體的香水瓶遞到王後面前,身體微微前傾。
從這個角度看,其腰間口袋已經恢複平坦。
如果不是裙擺被艾米莉亞稍微拉起,根本沒人會注意到她還藏有其他東西。
不知為何,艾米莉亞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她不想讓這個看起來親和無害的王後知道,艾琳偷偷塞給了她其他的東西。
更何況,她心裡有種直覺,眼前的王後可能并非真正的瑪麗·安托瓦内特。
想到之前在祝聖節儀式上親眼目睹的那一幕:王後如變戲法般消失又突然出現......艾米莉亞的眼底閃過一絲冷意與警惕。
在弄清楚眼前這個“王後”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之前,作為一名生活在法國的良好公民,她依然保持着表面的恭敬,期待着王後對新香水的評價與嘉獎。
眼前這位“王後”的目光在艾米莉亞略微癟下來的口袋上停留了一瞬,閃過一抹放心的神色。随即,她轉而好奇地伸手端起那瓶從瓶口到瓶底都晶瑩剔透的“藝術品”,仔細地觀察起它來。
“這些,連同香水瓶都是你做的嗎?”她微微挑眉,語氣中帶着一絲贊歎。
自幼耳濡目染,身邊不乏最新發明和進口的奇珍異物,她原本以為這不過是普通的香水瓶,沒想到瓶身上的花紋雕刻如此複雜,更令自己震驚的是,玻璃的透明度和質地,簡直前所未見。
看來,這個調香師除卻制香外,竟還掌握了如此精巧的玻璃冶煉技術。她心中一動,聯想到最近正在秘密制造的那批軍火,頓時,“王後”的心思開始活絡了起來。
艾米莉亞松了口氣,慶幸面前的人果然如她所引導的那樣,轉移了注意力。她的笑容更顯真摯:“對,這些玻璃瓶除了您現在看到的樣子外,還有各種形狀。畢竟,優質的器皿在調香中至關重要。隻可惜條件有限,否則我本可以為您呈現更好的。”
“好,好,好。”得知艾米莉亞還能做得更好,王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心中已做出決斷。隻不過未免計劃的主人公提前早夭,她把小蛋糕往艾米莉亞這邊遞了遞。
“來,我們的小天才,邊吃邊說。”看着艾米莉亞品嘗甜點時露出的驚豔後便如小倉鼠般腮幫微鼓小口啃食起來,她笑意盈盈,同時低頭輕輕打開了香水瓶的瓶蓋。
艾米莉亞并不意外“王後”因玫瑰麝香的香氣而迷失自控,畢竟這香味在後世被譽為最具誘惑力、最具性感的氣味之一。
不少品味高雅的人會花高價将其作為香薰放在卧室裡,作為調情的秘密武器。此瓶香水同樣借鑒了未來的配方,但采用了更加天然的香料。
艾米莉亞本想将它用來與朱麗完成交易,隻是用□□萃取法所制成的香水少了些許那種令人欲罷不能的粘膩感,這也是她當初建議使用傳統脂吸法的原因。
對于這個半成品,艾米莉亞有自己的打算。她知道,在這樣的強烈感官誘惑下,最能看出一個人本性如何。
盡管早已猜到面前這位“王後”或許不是真的瑪麗·安托瓦内特,她依舊忍不住對其反應産生些許感慨。
艾米莉亞小口吃着栗子蛋糕,饒有興緻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卻因香水而如吸毒般口水直流、風度全無的模樣。
她此刻已經毫不懷疑眼前這個模仿王後音容貌貌的“瘾君子”是個冒牌貨。
盡管頂着相同的音容月貌,但一個人在失去理智下意識的行為舉止卻是任何旁人都模仿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