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他還活着。

李江源已經走了，即使心裡有萬分不甘，洛予生也不得不承認他沒辦法。

沒錄音，沒人證，這口氣隻能生咽下去。

手往旁邊伸去，牽住那隻微微發抖的手，指尖接觸時，程嘉南卻反過來握住他輕輕拍了下。

心猛烈地抽動了一下，疼，無能為力，明明下定決心要保護他的，結果反過來倒被安慰了。

杜豔改了幾份卷子，瞧見這兩人還在這，“你們還不走？”

程嘉南往前走一步，從外套裡掏出便利貼和筆，開始寫。

【老師，我有錄音，我有李江源罵人的錄音。】

看到這個，杜豔皺了皺眉。

洛予生訝異，他是真沒想到程嘉南竟然會錄音。

“你帶手機來了？”

聽見這句蠢話，洛予生氣笑了，重點他媽在這嗎？

“老師，我覺得還是聽聽錄音，畢竟這件事對四中的影響還是很大的，萬一評不上重點高中，這個責任可不是誰都能承擔的。”

他說的巧妙，明裡暗裡都把學校搬出來壓在杜豔身上。

杜豔終于認真起來，“行吧，你把錄音拿過來，後面的事我再做處理。”

【好，謝謝老師。】

“行了，先回去上課吧，等一切事塵埃落定，我們再決定叫不叫家長。”

兩人出去後，班級課程已經上了一半，洛予生突然不想回去上課了，他走兩步就能進教室。

可程嘉南要走一條長走廊。

事發的中心人物就像漩渦，走到哪都會以最大力度的吸力将不相幹的垃圾黏在自己身上。

此後，漩渦越來越重，生命力衰竭，停滞不動。

“程嘉南，我們不去上課了吧。”

程嘉南不解，【為什麼？】

“因為，我——”

“哎，洛予生，老師可一早就看見你了，不來上課，站在這幹什麼？”1班的班主任已經熟知自己班裡的尖子生，“就算你數學會了，可也得讓這位同學回去上課吧。”

程嘉南點頭，拍了拍洛予生的胳膊，示意自己沒事，随後便踏入那道走廊。

洛予生進了教室，他看到他平時略駝的背挺了起來。

或許，他想錯了。

這個引人注意的漩渦，從一開始就殺人緻命。

這節課洛予生上得心不在焉，怕對方受欺負，怕其他人惡作劇，怕被故意刁難，所以一下課，他又如往常，跑到10班。

預想中的都沒發生，相反，程嘉南附近圍了很多人。

李江源倒是不在了。

走進，能聽到一些道歉和關心。

洛予生不打算過去打擾他們，程嘉南有同學關心，就意味着後面李江源再搞事時有人站在他這邊。

這就好了。

剛轉身想走，沒想到就有人發現他了。

發現的人恰好是那位前桌，“哎，嘉南，洛予生來找你了，我們就先散了，你們聊。”

說着，還驅散開其他的人。

雖然說着讓程嘉南多交朋友，跟同學增進感情，可真看到，他還是有點不爽。

這位前桌還是有點眼力見。

“咳咳，”洛予生清清嗓，自然地蹲在程嘉南桌子旁，胳膊掃開桌子上的零食，柔聲地問着，“沒事吧？”

【沒事。】

想起程嘉南在辦公室的話，他又問，“你怎麼會有錄音的？”

【以前錄的，剛才也有錄。】

到底經曆過什麼才會下意識錄音，洛予生心疼，想時光倒流，自己要是不搬走該多好。

程嘉南看出他的擔憂，【就是覺得有用，才會錄，以前沒人欺負我。】

“嗯，你這麼聰明，怎麼會有人欺負得了你，”洛予生笑着，他突然覺得自己再也說不出“我來保護你”這幾個字。

做不到，說不出。

擔保不了，就不能輕易給承諾。

“那什麼時候把錄音給你們老班拿過去？”

程嘉南苦笑，搖頭，【不用拿了。】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