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開。”

洛予生冷聲說了句。

江易毫不在乎，勾肩搭背笑嘻嘻地，“你們這是在幹嘛？”

略掉江易的問題，洛予生搬着桌子，轉頭對盯着他們的程嘉南說了句，“你在教室等我，我們一起回家。”

程嘉南沒說話，點點頭。

江易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

待洛予生消失在走廊盡頭，江易才嚴肅開口，“喂，你是誰？跟他什麼關系。”

沒人應。

“我在跟你說話，你聽到了沒——”江易扭頭，站在原地不動的人已經進了教室，正乖巧地搬桌子排考場。

隻是，聚在講台上的嬉笑打鬧，沒有人搭理這位搬桌子的小可憐就是了。

“你們10班隻讓程嘉南一個人收拾考場？”

江易看着講台上的人都在看他，攤開手聳聳肩，示意自己并沒有說話。

他往旁邊一靠，給發小讓出個位置。

洛予生皺着眉，語氣說不上好，但絕不是心平氣和，“還不動嗎？要不要問問你們班主任到底留了幾個人？”

講台上的人平時和李江源玩得好，是一類人，自然看程嘉南不順眼，但即使有千百不願和不甘。

有了李江源的教訓，再加上洛予生的背景，他們還真不敢再說什麼。

江易看着那些人懶散地拽着桌子，看向洛予生的眼睛都發亮，“哇靠你可以啊，幾句話就把人治得服服帖帖，轉行當校霸了？”

“沒，”洛予生跟着擺前面的桌子，漫不經心，“你怎麼來了？”

“你猜。”

“不想猜。”

江易啧了聲，嫌棄道，“真沒意思，還記得我上次說給你的驚喜嗎？我要轉學來這裡了。”

“你也要轉學？”洛予生有些驚訝。

“對，我都跟叔叔阿姨說好了，借住你家。”

“行，正好拜托你件事。”

洛予生把人叫到一邊，簡單說了下自己的計劃。

聽完後，江易表情有些複雜，他看向洛予生，表情有些擔憂，“你為啥對他這麼好？”

“因為他是我在這遇到的第一個朋友，小時候我們還一塊玩過，隻不過我忘了。”洛予生語速極快，跟機關槍似的。

江易嘴角抽搐兩下，“這副說辭你是不是經常對别人說。”

“嗯。”

“你确定他真心對你？”

洛予生并沒有立刻回答，看向程嘉南，猶豫了會兒，“算是吧，畢竟我也不是真心的。”

“哈？”江易沒聽懂。

“一開始就是我見色起意，帶有目的地纏着人，就算後面他真有什麼目的，那也認了”。

江易嘴巴張着，像是吃到什麼驚天大瓜，半天合不攏。

“見色起意？你、你喜歡他？你……你、你是gay？！唔。”

眼疾手快，洛予生在江易顫顫巍巍地說出第一句話時就先一步捂住了對方的嘴，他壓低聲音警告，“江易，你别這麼驚訝，gay怎麼了，不許說出來，聽到沒有！”

江易連忙點頭，持續在震驚當中，雙肩交叉抱胸，低聲道，“你不會一開始就是吧，那我——”

“閉嘴，”洛予生嫌棄道，“不是一開始就是，而且我對你沒興趣，别給自己加戲。”

說完，洛予生心中的小人狂跳，一根根地拉扯着心髒咚咚亂飛上的線，慢條斯理地找着線頭。

這份感情在别人看來竟然是喜歡嗎？

生理上，他喜歡他，無論外貌還是性格，程嘉南都踩在他審美點上，總會給他更多驚喜。

而在情感上，他心疼他，想到那晚被關在屋子裡的程嘉南，明明是生日，他卻遠離熱鬧之外，獨自隐在黑寂的夜。

程嘉南于程家，就如一片綠葉，就算凋零落下，恐怕也要等腐爛入土才會被發覺。

他怕他消失。

無論是初見時的驚豔，或是兒時模糊記憶的短暫陪伴，亦或是先入為主的第一個朋友。

種種複雜的情感摻雜在一起，像蛛網編織的迷宮，他被困在裡面許久，其實隻要往前踏一步就會發現那些一戳就破。

他喜歡程嘉南。

不關乎性别。

“沒事兄弟，就算你喜歡男人，咱們還是好兄弟，喜歡就去追，沒人大不了的……”江易一緊張就愛碎碎念。

現在秃噜了這麼久的話，可見這件事對他造成多大影響。

“江易，”洛予生叫了聲，抱着江易就是一個擁抱加一頓錘，“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江易不明所以，被一頓用力地捶背後，他已經魂遊天外。

程嘉南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隻是覺得洛予生很開心，隻是這樣的他從沒有在自己面前出現過，他有些不舒服。

感覺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人出現了。

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洛予生撒開江易，和視線的主人對上。

程嘉南目光定定地落在自己身上，他忙走上前，問道，“怎麼了，要回家嗎？”

“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