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高興的是,接下來的對角巷之行出奇得順利,海格送給了她一隻雪鸮,他們一起買完了清單上的所有東西,還在弗洛林冷飲店享用了覆盆子和開心果味兒的冰淇淋。
最重要的是——她擁有了一支魔杖。
奧利凡德說,是魔杖選擇巫師,而不是巫師選擇魔杖。哈莉不清楚巫師和魔杖之間到底存在着怎樣深刻的聯系,但她知道,魔法徹徹底底存在于她的命運之中,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那根冰冷的木根的第一個瞬間。
德思禮家已然徹底安靜下來,沒有人再用那種憤怒的目光看着她,他們對她隻剩下喘息,這一周來徒勞無功的抵抗已經使他們耗盡心神。
哈莉靜靜躺在二樓房間的床上,這裡已經徹底屬于她了,達力把大部分的玩具都搬走了,弗農姨夫黑着臉給有些生鏽的鑰匙孔塗了些油,佩妮姨媽給她換了套新的床品,還有幾條在床頭疊的整整齊齊的白裙子。
她第一次覺得女貞路的空氣如此友好,她甚至願意用“和諧的家庭氛圍”來做一個總結性的評價。
這實在太陌生了。
哈莉蹭了蹭柔軟的枕頭,嗅到佩妮姨媽常買的那款洗衣液的香氣,她半張臉陷進這熟悉的氣味與陌生的柔軟之間,手裡握着魔杖,在迷茫中沉沉睡去。
晚風輕輕吹拂着哈莉·波特,純白的紗簾被月色頂出一個柔軟的弧度,她沒有關窗子,夏夜如此溫柔,照拂她從今往後的每一個夢。
從第二天醒來,一切好像又恢複如常,弗農姨夫依舊讓哈莉給他到咖啡,佩妮姨媽依舊讓哈莉幫她端盤子,達力也善用他拙劣的演技,使喚哈莉給他煎一條新的培根,但哈莉知道,她能感覺到,什麼一直以來潛伏在這個家裡面的東西悄悄改變了,她為此感到了竊喜、興奮,和隐秘的茫然。
剩下的日子照常過着,隻是哈莉的家務勞動少了一些,佩妮姨媽瘦削的臉上依然帶着一種隐蔽的不安感,達力也不再帶領他的小軍團欺負哈莉,他們選擇無視她,隻有皮爾依舊樂此不疲地沖她挑釁,在達力發現他的動作後,挨上結結實實的一個肘擊。
日曆就這樣被翻到九月一日,哈莉坐在弗農姨夫的車裡,這輛年紀比她還大的老福特平穩地行駛在倫敦并不算寬敞的路上,她一口氣哈在車玻璃上,淡淡的霧氣很快就消散了,陽光把它們驅趕得一點不剩,這樣一個鐵盒子就漸漸穿梭在這座城市,像蝸牛一樣溫吞地行進,行進,直到哈莉鑽出來,站在國王十字車站的路牙上。
“我就送你到這兒。”弗農姨夫抓着方向盤幹巴巴地說。
哈莉希望他能主動幫自己搬一下行李,放到推車上就行,但弗農姨夫隻是看着她,于是她也就沒法繼續帶着她愚蠢的期待繼續臆想下去了。
她打開後備箱,費勁兒地把東西都搬出來,一件一件往推車上壘,最後挂上海德薇,跳起來把後備箱關上了——“砰”一聲,海德薇在籠子裡揮着翅膀上下撲騰,弗農姨夫打起方向盤,帶着他的愛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國王十字車站。
隐藏着九又四分之三月台的國王十字車站。
哈莉推着一大堆行李,身邊沒有大人,還帶着一隻活蹦亂跳的雪鸮,在熙熙攘攘的車站實在顯得格外顯眼。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了更顯眼的——一群紅頭發!單個紅發英國人并不稀罕,但一家子就相當明顯,尤其其中還有一對兒笑模樣的雙胞胎。
當然了,這都不要緊,重要的是——
她聽見那對雙胞胎一唱一和地說——
“不被分格蘭芬多你就慘了!”
“媽媽一定會讓你從霍格沃茨退學!”
“把你趕出家!”
“當隔壁鄰居!”
“那我們——”
“就要失去一個妹妹了!”
“唯一的妹妹!”
“你想姓什麼,小羅妮?”
霍格沃茨、格蘭芬多!得來全不費功夫!
哈莉想,她終于不用像無頭蒼蠅一樣在這兒傻傻打轉了。
她推着行李跑過去,跟在他們後面,那個胖女士手裡牽着的男孩好奇地轉過來看她。
“嗨?”哈莉燦爛地沖他打招呼。
那男孩臉上泛出幾分紅暈,抿了下唇,把頭又轉回去,像鹌鹑一樣低下頭,紅頭發很乖順地耷拉下來,看不見一點兒他的臉,隻有兩個紅耳朵露在外面。
她笑得很吓人嗎?把人家都給吓紅溫了。
一定是自由的喜悅沖昏了她的頭腦。
表情管理!哈莉!
她的聲音吸引了那位胖女士的注意,胖女士轉過來,注意到她的貓頭鷹,很溫柔地看她:“親愛的,是去霍格沃茨嗎?新生?”
哈莉點頭,胖女士笑得更深了:“我們羅妮也是,你倆剛好搭個伴!”
她把女兒推到哈莉面前,指揮着幾個兒子按順序沖進第九号和第十号站台之間的那堵牆,那對雙胞胎在走時還很搗蛋地耍了個寶,哈莉真的很好奇,到底誰是弗雷德,誰是喬治,她有一種隐隐的預感和極大的自信,自己有一天會搞明白這個答案的。
然而此時,她所需要做的隻有一件事:沖進那堵牆。
一個加速跑過後,哈莉徹徹底底進入到了這個世界。
胖女士的小女兒羅妮指揮她的幾個哥哥,主要是雙胞胎,把她的行李放到火車上去。哈莉努力從一群人裡面擠過去,她看到一個絕佳的風水寶地——開個玩笑,隻有車尾有地方了,她打算把自己的行李,還有海德薇,放到這裡去。但是很顯然,她個子實在太小了,試了很多次都沒能成功把箱子放到最上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