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300度，右眼250度，低度散光——不到50度。”驗光師為哈莉做出簡短的診斷。

“你的用眼習慣不太好啊，小姐，經常不開燈看書嗎？”

“倒不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光線不太好。”

哈莉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話，不希望在陌生人面前顯得太窘迫。

“這樣……”

驗光師了然地點點頭：“也可能是遺傳性近視。”

“你可以在那邊挑一下鏡框，我們選擇還挺多的。”她指向展櫃裡的眼鏡，接着說：“你長得很漂亮，應該可以和任何一種鏡框适配。”

哈莉覺得臉有點燙，還沒幾個人誇過她長得漂亮呢。

她看向那些眼鏡，不知道選哪一個好。以前那個是黑色圓框的——德思禮不肯加錢給她換一個款式的，她隻能戴着體檢中心發給她的那個。

她這回應該換一個嗎？

也許她應該申請讓羅妮一起出來，這樣子還能有人給她參謀參謀。

“不要黑色圓框。”斯内普忽然開口。

哈莉：老蝙蝠你挺有審美啊。

不過也許是逆反心理在起作用，她把手伸向第一排那個兩個人都不想要的黑圓框——

氣死你氣死你氣死你！

斯内普那雙烏黑的眼珠子一下子轉向她，眼神冷得吓人。

哈莉猜，估計是他很讨厭的人也戴黑框圓眼睛。

她忽然想起不知道在德思禮家哪個角落裡躺着的，那副早就壞了的眼鏡。

她要是戴着它上魔藥課……呀，真吓人。

在接觸到那副眼鏡的前一秒，哈莉的手拐了個彎，摸住了旁邊那個貓眼鏡框——玳瑁紋的，綠色的鏡腿比她眼睛的顔色淺一些，看着更活潑——哈莉覺得很适合自己。

她湊到鏡子前面給自己戴上，滿意地欣賞起來——确實很漂亮，哈莉。

“說起來，女士，”她瞟了一眼斯内普，發現他看起來有點兒不耐煩了，語速就更快了一些：“我能配隐形眼鏡嗎？我擔心打魁地奇的時候眼鏡掉下來。”

驗光師皺起了眉，不太認同地看着她：“親愛的，你還太小了，我還是建議你佩戴框架眼鏡。”

“至于運動的時候……”

她糾結地看着哈莉：“可以，但是注意時間不要太長。我希望你不是一整天都在天上飛着，最多每日不要超過八小時。而且——你最好盡量戴着框架眼鏡，因為長期佩戴隐形眼鏡會對你的視網膜造成損傷。”

哈莉抿了抿嘴：“謝謝您，我知道了。”

斯内普看上去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了，他讓哈莉趕緊掏錢，留下郵寄地址就摁着她的腦袋往門外走。

“好了吧，波特，我真希望你的腦袋瓜沒有被這種沒用的漂亮玩意兒和魁地奇塞滿——還有空餘的心思留給我的魔藥課嗎？”

他要把在眼鏡店沒噴灑的毒液都補給哈莉：“哦，讓我猜猜看，開學這麼長時間，你一直都沒有眼鏡，也就是說——你一直都看不清黑闆，那你平時都怎麼上課？”

“哈，我知道——你根本不聽課，是不是？大名鼎鼎的哈莉·波特根本不需要上課，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擊敗神秘人——天呐，好一位救世新星！”

哈莉絕望地歎了口氣。

她沒想通為什麼要安排斯内普來送她買眼鏡，但她看出來了，他确實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可以嘲諷她的機會。

“而且，住的地方光線不好？哈，波特，看起來你住在麻瓜那兒，甚至沒有斯萊特林的地窖光線好。”

“這也是我的錯嗎？”

她住在樓梯底下的櫥櫃裡，又不能把床挪到天花闆上去！

哈莉在斯内普的陰陽怪氣中見縫插針地解釋：“打一開始，貓頭鷹給我送的錄取通知書上寫的地址都是‘女貞路四号樓梯下的碗櫥’呢！那個鬼地方光線能好嗎？”

斯内普停下來，低頭盯住她的眼睛：“你住在碗櫥裡？”

“是啊！”

哈莉看見他終于不攻擊自己，乘勝追擊道：“我本來也有個眼鏡——你知道，算了，你不知道——就是麻瓜世界，在我們這些孩子入學前都回去體檢，免費的那個眼鏡——但是被我表哥弄壞了，我住在姨父姨媽家，他們不肯給我買新的。”

斯内普臉上浮現出一種複雜的表情，像是錯愕和憤怒交織形成的扭曲，他臉冷得像霜一樣凍人，靜靜地站在原地看着哈莉。

過了一會兒，他臉上那種又恢複那種僵硬的、嘴角向下的緊繃感。

他擡起頭，寬大的袍子滑過哈莉身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