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你覺得你已經适應這個世界了。

你知道這個世界的本質和你上輩子的世界不一樣，充斥着超自然元素和戲劇性展開。你知道有些人類一旦持有特權或者力量就偏離了道德，将踐踏他人視為樂趣。你知道反派往往狂妄自大、肆無忌憚……

但你是真的不能理解，一夜之間把哥譚的公衆人物幹掉是什麼心态。

這份利爪的刺殺名單可謂是閻王大點兵，從市政廳到地方法院到警署到城市建設基金會到……算了，你不想看下去了，你隻覺得問号塞滿了你的腦袋。

Excuse me？現在是現代吧？哪怕是古代也不興這種把一個城市的高層殺光的操作吧？法庭是安排好後續的接任人員和輿論措施了？還是決定徹底不演了準備揭竿而起直接向全世界宣布這次恐怖襲擊由貓頭鷹法庭負責？老師，這好像不是我們家貓頭鷹吧，貓頭鷹的畫風不是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在暗地裡開會、沒完沒了地開會嗎？

在一個二線反派組織裡混日子本來就讓你很難受了，你沒想到折磨還能更進一步。不誇張的說，在看到名單的瞬間你直接紅溫。

啊啊啊啊啊啊反派可以壞但不可以Low！可以沒有道德但不能丢掉腦子！！搞這麼一出到底誰得到了利益啊！除非法庭拜的那個邪神三天内降臨地球履行承諾，不然你真的沒法理解這個決策是怎麼得出的。

就這也能當蝙蝠俠的反派嗎？你對組織的定位産生了迷茫，總覺得别說阿卡姆了，連黑門監獄的級别都夠不上，好掉檔次……你在貓頭鷹法庭混過的這段履曆該不會成為你的賽博黑曆史吧，……不會的對吧？

一想到這個悲慘的未來，你捏住手機的指尖用力到發白。

你在直沖頭顱的怒火中冷靜思考：你之前還是想得太美，覺得摸魚混日子就夠了，沒想到工作履曆會影響個人形象這回事，既然沒法辭職，為了避免弱智同事拉低你的格調，你應該搶先一步重拳出擊，幫公司優化員工提高效率人人有責！

思及此處，念頭通達，你吐出一口氣，極其溫柔地搓了搓湊上來的騎士，指尖拂過晚飯前給他系上的名牌，類似的物品也系在小紅的爪子上。

“我出門一趟，你們乖乖待着哦，小心别撞到自己，說的就是你，小紅。”

小紅自從掌握飛行技巧後就在你的公寓裡活潑地竄來竄去，想到他本來不會飛，你完全能夠理解他的興奮。

今晚的月色格外美麗，你坐進汽車後座，從司機手裡接過慘白的面具，扣在自己臉上。

屬于貓頭鷹的狂歡夜不帶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不過沒關系，你可以自備禮服和獠牙上門。

*

飼養員的足音漸漸消失，蝙蝠俠幾乎是一瞬間竄到了電腦桌上，瞳孔映照出那份實時名單：變成紅色的人名已經達到五個。

指望用貓咪的爪子敲鍵盤也太為難這具身體了，紅羅賓接手了主要工作。從飼養員接收文件到她喊車到樓下的時間不超過十分鐘，期間還有閑心玩了一會蝙蝠俠的肉墊。她保持着微笑，和小動物們對話的嗓音依舊溫柔甜蜜，隻在目光不經意瞥過屏幕時透出一絲壓抑得很好的怒火。

她在生氣，非常明顯，或許法庭今夜便會興起一場内戰。她也因此忘記将電腦鎖屏，使得兩名義警能夠做點什麼。

世界第一和第二偵探在這幾天獲得的情報極為有限，人類的靈魂被限制在柔弱的軀體裡，連走路和飛行都需要練習，這個形态顯然無法使用蝙蝠系義警的妙妙小工具，否則剛出門的飼養員身上至少會有一枚定位器。他們的力氣與真實的小動物相差無幾，甚至撥不開通往陽台的門鎖，飼養員大部分時間都和他們待在一起，表現可謂詭異：一方面，她對兩名義警如今的形态極為友好，親親抱抱毫不拘泥，像是真的将他們視為無智識的寵物；另一方面，她又對紅羅賓不會飛、蝙蝠俠第一次當貓等破綻視而不見，包容度極高。

在不确定是什麼因素造成現狀的情況下，蝙蝠俠和紅羅賓謹慎地沒有暴露出更多不合常理的部分。

提姆艱難地嘴爪并用敲擊鍵盤，黑貓在一旁用爪墊幫忙摁幾個比較大的快捷鍵，速度和人類形态自然不能比。飼養員的電腦配置還不錯，接入蝙蝠洞系統的速度很快。

唯一的問題是飼養員家裡沒有攝像頭，雖然哪怕有也過不了虹膜識别，聲紋認證更是想都别想，隻能手動解鎖。

【紅羅賓上線。】

頻道安靜了幾秒，忽然刷出好幾個問号。

*

夜翼本以為自己對義警生活的各種突發狀況習以為常。

他是個年輕人，可在這一行算不折不扣的前輩，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跟着蝙蝠俠蕩過哥譚的大街小巷，履曆豐富，深知明天和意外總有一個會到來。

起初隻是一件小事，布魯斯·韋恩決定在哥譚翻修基建，為此提出了一個計劃。隔天就有蒙着臉的殺手突襲韋恩大廈，接着，蝙蝠俠如往常一般追着線索失聯——到此為止，這還是夜翼所習慣的展開，盡管他一如既往地對導師的作風頗有微詞。

失聯超過三天，家族成員們聯手，追着“貓頭鷹法庭”和唐突起死回生殺掉司機的殺手一一排查，幾乎把哥譚翻了個遍，依舊得不出明顯的證據。幾天後，阿爾弗雷德循着信号撈起了傷痕累累的導師和一名停止活動的利爪。

夜翼回到蝙蝠洞時，兩天沒睡的紅羅賓舉着蝙蝠電腦輸出的檢測報告，半天沒有動靜。

“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問題難倒了我們的紅羅賓？”他挑了一下眉毛。

“沒有。”提姆像是剛回過神，臉色還有些恍惚，“利爪的軀體裡有一種、不，或者說兩種特殊成分，一種具備讓人起死回生的特殊結構，另一種……”他微微皺起眉毛，“效用看起來是高速自愈，為什麼要多此一舉？”

起死回生的效果本就包含了自愈成分。

“能分析出具體是什麼嗎？”迪克問。

“當然，不如說太明顯了。”提姆聳了聳肩，“利爪的牙齒裡鑲着琥珀金，他們是用這種元素進行改造，另一種……”他突兀地沉默了幾秒，說，“我們的老朋友。”

他拉開旁邊的小冰箱，伴随着彌漫而出的冷霧，三支針劑倒映着頂上的燈光，透出瑩瑩的碧綠。承裝藥劑的容器是透明的，角落烙着一枚小小的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