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地面塌陷，無數黑色的線條從裂縫中湧出，纏繞、扭曲、重組。你死死抱住小動物們，失重感席卷全身，你聽見小紅尖銳的鳴叫、騎士炸毛的嘶聲、以及小傑爪子死死摳住你袖口的觸感。

“丘比——”

來不及了。你們一起下墜，砸進夢魇的領域。

你跌落在無數湛藍的0和1代碼組成的地面上，黑色線條化作暴雨，在虛幻的地面濺出漣漪。

确認了，是同一隻夢魇。

之前戰鬥波及的建築沒有恢複，倒塌的牆壁像被孩童随手撕碎的紙片，漂浮在漆黑的天空中。屏幕和簡筆畫眼睛消失不見，遠處，那雙黑色的巨手依舊懸在高空，漫不經心地交疊着，仿佛對你們的闖入毫無興趣。

——如果真的沒有興趣，就不會刻意襲擊你們了。

奇怪，你之前感覺到的敵意顯然是真實的，夢魇也确實在達米安身上打上了标記。可它的第一目标居然是你……

——不對。

你的靈魂被封鎖，在夢魇的視覺裡毫無存在感。

它的目标是騎士、小紅、小傑中的一個。甚至小傑就是你從它的手裡硬生生薅走的。

呃這麼一看真是新仇舊恨哈。

直到現在，它才緩緩“看”過來。

你突然從領域中感受到一種詭異的滿足情緒，仿佛它終于抓到了它想要的東西。這種感覺讓你如鲠在喉，微妙的反胃。太奇怪了，這樣讓它不像是隻憑本能行動的怪物，而是什麼有着真實情感的東西。

你恐怖谷效應都要犯了，但這不是重點。

巨手已經慢慢地朝你們伸來，指節舒展，陰影籠罩而下——

銀戒脫手化為靈魂寶石，深紅的輝光驟然閃爍，絲線覆上你的軀體。你借着變身自帶的魔力爆發擋住它的視野——假如它有的話，在一瞬間完成了蓄力、瞄準、轟擊的動作，鮮紅的光束斬裂空氣。

線條構成的巨手措不及防，在沖擊下崩碎，連帶地闆被轟出一個巨大的空洞。

“搞什麼？！” 你罵了一句，緞帶驟然甩出，纏住上方尚未崩毀的建築殘骸，勉強吊住自己。你從沒這麼慶幸過自己選擇了不需要動用雙手的戰鬥方式，這讓你得以确認騎士和小傑都好好地待在你懷裡。

建築的碎片混着塵土撲簌簌地往下掉落，深不見底的黑暗中忽然泛起了細微的光亮，你用魔力強化視野往下看去，呼吸不由一滞。

城市。

在腳下的黑洞深處，一個新的、更為真實的城市正在成型。

被無數數據構成的天穹籠罩在内、猶如玩具模型一般精巧的城市。

哥譚。

你來不及産生什麼想法，小紅忽然發出一聲警告般的鳴啼，你感覺身體驟然降低一節。

“糟了！”

纏繞的着力點同樣崩解，你無法自控地向下墜落。

數據流在崩毀的建築物之間猶如星塵般閃爍，你在最後的時刻擡起頭，望向那雙殘破的巨手。

風化的黑色外殼如流沙般剝落，露出内部模糊的人形輪廓。

寬大的披風。尖耳的剪影。

你猛地睜大眼睛。

“啪！”

真實的雨滴砸在你臉上。

你躺在某條小巷濕漉漉的地闆上，半天回不過神。懷裡的三隻小動物倒是安然無恙，小紅緊張地啄了啄你的耳垂，騎士用爪子扒拉你的手臂，而小傑……

小傑已經炸成了一顆棕色的毛球，死死抓着你的衣擺不放。

你緩緩坐起身，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那是蝙蝠俠吧？”你喃喃自語，“……啊？夢魇？……蝙蝠俠？”

過了幾秒，你控制不住地提高聲音，幾乎尖銳爆鳴：“——我打蝙蝠俠？真的假的？！”

小紅：“……”

騎士：“……”

小傑：“……”

三隻小動物齊刷刷地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