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夜至,殘月如鈎。
虬結枯枝包圍起一處院落。
祝之漁坐在火堆旁,揉捏自己生疼的胳膊。
眼前柴火噼裡啪啦燒着,她脫下濕漉漉的嫁衣晾在樹枝上烘烤,撸起袖子,發覺臂彎被鬼域判官打青了一塊。
很疼。
祝之漁抱緊雙膝,将頭深深埋了起來。
這是她來到這個陌生又危險的世界後,第一次哭泣。
她其實沒那麼矯情,那塊淤青隻是一個導火索,祝之漁就是想哭,想發洩,那點兒痛适時地給了她一個理由。
“怎麼了?”昏迷的姑娘悄然蘇醒,她慢慢挪坐到祝之漁身邊。
“你……哭了?”她看見了少女滴下的淚水。
“沒事沒事。”祝之漁擡手抹了抹眼淚。
“你感覺怎麼樣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女孩兒扶着腦袋,輕輕搖頭:“我方才不知怎麼,突然就昏過去了,讓姑娘見笑了。”
祝之漁經曆了一遭,也不敢再問她名字刺激她受傷。
兩個小姑娘依偎着坐在一起烤火取暖,周遭靜得隻能聽見柴火噼啪燃燒的聲音。
祝之漁望着她,問道:“姑娘既是人族,從前也在人間生活過嗎?”
女孩兒輕輕颔首:“自小在人間長大,後來到了鬼域。”
“姑娘可曾聽聞,天鏡宗?”
女孩兒偏過頭看她:“當然,我年少時便入山,在天鏡宗座下太陰峰修習過一段時日呢。”
巧了。
“我也是從天鏡宗來的,”祝之漁雙手托腮,“隻是,我從高空摔下失去了記憶,記不得從前事,也忘了來時路了,姑娘可否為我指路?”
她咽不下這口氣,都怪天鏡宗,自己才會被扔到這種鬼地方。
“這個簡單,”女孩兒攤開手,“姑娘将手給我,我可幫姑娘溯源。”
祝之漁将手放到她掌心。
女孩兒閉目,一手立在眉心掐訣,引出一縷青煙,注入祝之漁掌中手紋。
眼前倏然憑空現出一面水鏡。
祝之漁睜眼一看,隻見鏡中映着一座輝煌奢華的宮殿,殿中一位仙風道骨的長者正交待着什麼。
“這位便是掌門,和首座大師兄。”女孩兒道。
這便是抛棄她的掌門父親?祝之漁打量着那人模人樣的老東西。
大師兄畢恭畢敬地道:“師妹煉境未成,若是人界同鬼域開戰,師妹落于鬼王之手或将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