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就用之前母親備的那套就行。”蘇以甯睜了睜眼,随意遙遙一指,點點了一旁的另一套頭面。
昨日同蘇禹回來後已經很遲了,洗漱後根本沒睡幾個時辰又被拉起來,她懶怠的阖着眼,一句話都不想多講。
秋兒點點頭,雖心中不解,卻也乖乖将那套白玉海棠頭面收了起來。這些時日她已經養成不問“為什麼”的習慣,總歸小姐做事有她的道理,她隻管照辦就是。
蘇以甯打了個呵欠,困得幾乎要流淚:“早膳都未到的時辰就要起來,起的也忒早了吧......”
“姑娘可醒醒神吧,夫人特地叫人過來說是有重要的事情交代,大公子和表小姐也要去,一會還要問話呢。”
蘇以甯晃了晃十分沉重的頭,直到踏入花廳,看到一臉嚴肅的王氏時,才總算驅趕了腦中的困意。
她坐在了王氏左側,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訓話,王氏特地對二位女兒耳提面命了一番,要她們牢記笄禮上的禮儀,萬不可出差錯,除了向來省心的蘇時語,就連蘇禹都被拉來陪坐,聽訓。
尤其是對着蘇以甯,王氏一再強調了舉止談吐皆要有度有量,優雅從容,不可惹事生非。
而王氏突然如此上心的原因則跟今日蘇府得到的一個喜半參憂的消息有關。
——幾日後的笄宴上,要來一位貴客!
這場說教整整說了半個時辰,王氏飲了口茶:“雖說我們府上跟三皇子有些交情,卻也沒成想他會有興趣參加這種女兒家的笄宴,多少京中貴女的什麼賞花宴的,他一概不搭理,今日突然轉了性子,莫不是......”
王氏微微動了心思,說到此處她擡頭看了看面前的兩個女兒。她先是瞧了瞧“惡”名在外的蘇以甯,又瞧了瞧初到京成,壓根沒見過三皇子的林菀,轉而歎息道:“罷了,也不太可能。”
“母親是否多慮了,那三殿下身邊的小厮都說了,殿下仰慕蘇家書香世家,又與我有同窗之誼,所以特地來捧個場。”蘇禹燦爛一笑,渾然沒當回事。
“這麼說來,難不成三殿下還是為你而來了?”王氏瞪了他一眼,又緩緩道:“不過這也是個很好的長見識的機會。”
自家女兒的婚事已經暗中商議的差不多了,裴家那個小輩她也見過,是個相貌堂堂的;如今三皇子要來......倒是可以讓林菀去露露臉,也算多個機緣。雖然林菀的婚事蘇護有在幫忙相看了,可畢竟都沒有這位來的尊貴。
王氏隐晦的提點了林菀一番,“聽聞三皇子博學多才,頗有聖人遺風,菀兒平日裡醉心詩書,倒可以同貴客多交流一番......至于甯兒——”
“收一收你平日的脾氣,不要沖撞了貴人。”
“......”
聽到此處的蘇以甯才終于後知後覺,原來今日她一大早被拎起床,就是為了景恪要來參加及笄宴的事。
況且什麼注意形象,不要沖撞了貴人......她該怎麼告訴母親這位貴人早就被自己沖撞了個遍呢?
蘇以甯胡亂沖着王氏點了點頭,見她如此敷衍,王氏心中又是一陣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轉而看向林菀。
出奇的是,林菀今天竟好像也心不在焉,一雙眼睛總是出神,好像有心事。
眼看三個孩子心思都不在此,王氏也說教夠了,歎了口氣,放他們各回各屋。
......
褚玉院内,秋兒正興沖沖的在門口等着蘇以甯。
“姑娘猜猜夫人和大人特地送來了什麼給您賀生?”
一對玉佩,她跟林菀各一個,成色光澤幾乎一模一樣,十分會端水。
蘇以甯心中默答着。
果然,下一刻秋兒興奮道:“是白玉浮雕玉佩,白日陽光一照,清白透亮的,可漂亮了!”
見蘇以甯神色平平,秋兒又換了個人,“還有大小姐,您猜猜大小姐那邊送來了什麼?”
一件繡着玉蘭花的外裳,蘇時語親手做的。
盡管答案心知肚明,瞧着秋兒激動的模樣,蘇以甯還是故作好奇道:“是什麼呢?”
“一件狐裘外氅,上面還繡着許多的花,冬日裡穿起來肯定暖和又好看!”秋兒一雙眼睛發着光,“那白花外頭還摻着金線,再配上這白狐裘......”
“金線?”蘇以甯定住了。
那件狐裘外氅她從前十分喜愛,冬日裡常穿,直到阿姊過世,生死兩隔下她再也不敢拿阿姊親手縫制的衣物出來,才叫人收到櫃子最底層。
穿過那麼多回,衣服上秀了幾多玉蘭花她都能數清,那玉蘭花哪來什麼金線?
秋兒見蘇以甯有意,立刻娶了那裝着外裳的錦盒來。
“她竟把我送她的金線,全用在了給我縫制的衣物上......”
随着一聲輕微的歎息,蘇以甯漂亮的鳳眼裡難得閃過幾分柔情,像是霧氣彌漫的清晨,定定的望着那一朵朵金絲玉蘭。
“去好生收起來吧。”
“是。”秋兒連忙接過錦盒,又想起來什麼似的,“姑娘,還有一個沒名沒姓的木匣子,是一個不認識的孩童送來的,隻說是給您的生辰禮,遞給我後那小孩就跑沒影了,我一同拿來給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