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驚,紛紛起身行禮,心中充斥着不解與羨豔。
若說三皇子來是因為與蘇府有些交情,尚且可以理解,這樂平公主又因何而來?區區一個笄禮,竟是當朝皇子與公主親參......憑什麼蘇府能有此排場?!
與此同時,前幾日萦繞在蘇以甯心頭的那種不祥預感再次升起,樂平公主的到來也帶來了今日第一個變數。
重活一世,前世的記憶便是她最大的依仗,可随着時日漸長,許多原定好的軌迹早已發生偏移,她沒法控制,況且樂平公主素來肆意,是個不可控因素,她也隻能靜候,随機應變。
長長的睫羽垂下,掩蓋住眼底的情緒,蘇以甯混在人群中一起行禮,又随着公主淡淡的一句“不必多禮”,緩緩平身。
王氏不在此處,前廳便隻有蘇以甯和林菀兩個主人家,林菀搶先一步,極自然的走上前,擺出主人家的款,臉上挂着得體的笑,既不會太谄媚,又有幾分親近之感。
“公主殿下......”
“你就是蘇以甯?”樂平清脆的聲音響起,在安靜的前廳中,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瞬間有些人紛紛回頭望向蘇以甯的方向。
林菀臉上的笑僵了僵,樂平自然也注意到了前廳的動靜,她早已聽說今日笄禮是有兩位主角的,随即皺了皺眉:“不是蘇以甯?那你應該就是蘇家的那個表小姐了。”
“表小姐”這詞一出,林菀的笑就挂不住了,許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林菀總覺得那話裡隐隐帶着諷刺。偏樂平像是看不出對方臉色好壞似的,“一個笄禮,兩個主角,蘇家倒也夠肯擡舉你。”
她是有什麼說什麼的性格,出身又高貴,完全不會考慮對方的感受。
“殿下說的是,舅父仁厚,向來對我很好。”林菀語氣勉強,卻也隻能全當沒聽出樂平話中的諷刺,順着說下去。
樂平上下打量了林菀幾眼,沒看出林菀身上有什麼值得擡舉的地方,随後興緻恹恹移開了目光,走到另一位和林菀差不多年齡,又穿着相同款式裙裳的女子前,蘇以甯也依言起身,擡起頭來。
樂平瞧了瞧,“不錯,長得倒是有幾分顔色。”
待遇之差如此分明,讓林菀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多謝殿下擡愛。”
樂平勾了勾唇,前幾日她再三央求景恪陪她出去吃一次飯,叫她找回那日丢的場子,景恪連見都不見她,皆以沒空推脫了,結果隔日她就聽說了景恪要來蘇府參禮的消息。
巧的是,她差人打聽雲霄樓那日的事,她想知道景恪究竟在那日去了哪?侍女雖沒打聽到具體緣由,卻告知她那日二樓處還有不少客人,其中就有蘇家的人,兩個巧合撞在一起,當即她就決定要來蘇府瞧個明白。
今日一見,果然是有幾分勾人的資本。
“難怪三哥喜歡你,本宮也很看好你。”
樂平說的極輕,幾乎是附在蘇以甯耳邊說的。她緊盯着蘇以甯的表情,試圖從她臉上找出慌亂、害羞等情緒,來作證自己的猜想。
可惜那張豔麗的臉上什麼也沒有。
“公主殿下此言何意?臣女不明白。”
“不必着急否認,就當本宮随口一說。”
在蘇以甯原先的計劃中,張嬷嬷借機将她引走給林菀和裴含制造獨處機會時,她需要一個足夠尊貴且與這些事無關的身份,介時引着蘇護“恰好”撞破這一場面。
事情若由她捅破,少不得惹自己一身腥,所以他選擇交給景恪。所有事情都不經她的手,她就是這場宴席裡最無辜完美的受害者。
這場計劃裡是沒有樂平公主這一号人物的,偏偏對方身份尊貴,她拒絕不得,隻能硬着頭皮攀談。樂平長公主也好似看不出她的抗拒似的,拉着她的手,就坐在了她旁邊。
其餘人看向蘇以甯的眼神瞬間就變了,就連方才議論蘇以甯議論的最大聲的黃衫女子都閉了嘴。
林菀極力壓下心頭的憤懑。
又是她——
又是蘇以甯——
為什麼每個人都要圍着她轉?
好在這時時辰差不多到了,一個深綠色的身影從前面匆匆趕來,正是贊禮娘子,她面對一衆賓客,溫和恭順道:“吉時到!請各位賓客移步至園中觀禮。”
觀禮的場所選定在了正院,王氏作為正賓坐在了最前頭的中央處,其餘人紛紛坐于兩側。所謂笄禮也就是王氏往她和林菀頭上隔簪上一支發钗,再說一些美好祝福的場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