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架震顫着将他們的喊聲絞碎,變成零星的、帶血的音節。
“小…小心……”
周凜微弱的聲音在陳修遠耳旁響起,他全身肌肉繃緊,表情覆蓋在面罩下,急促又痛苦地呼吸。
陳修遠手臂肌肉繃緊,将周凜大半體重扛在肩上,時不時給靠近的黑影一肘,詭異滴落的黑色黏液粘在鋒利的骨刃上,散發出七彩的迷幻光芒。
“小心什麼??”
他猛地側頭,下颌幾乎撞上周凜的面罩,砍斷的黑影再次在陳修遠背後凝聚成形,而他的肘擊帶着風聲刺向那團扭曲的輪廓。
周凜沒有說話,瞳孔因為失血慢慢變得渙散,鮮血在地下彙成一灘湖泊,随着陳修遠的移動發出踏水的清脆響聲。
但他仍然在努力喘息,喉結劇烈滾動,最後用盡力氣擡起頭來大聲嘶吼:
“它會攻擊影子!!”
“黃金沒用!!!”
陳修遠聞言瞳孔驟縮,抓準喘息時間摸向周凜的雙腿,黃金制成的衣服完好無損,雙腿卻從膝蓋處斷裂,被衣服兜在半空中。
他顫抖着将手電光轉向地面,周凜的影子在牆上扭曲變形,本該是雙腿的位置空空蕩蕩,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存在生生“啃食”掉了。
“關掉所有光源!立刻!!!”陳修遠咆哮着關閉電筒往地上一砸,很快,所有的光線都消失了,黑暗吞沒了整個倉庫,隻剩下他們粗重的喘息聲在回蕩。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猛然驚覺,在詭力的長期侵染下,他們的視覺早已異變,即便沒有光源也能看清黑暗中的一切。
可正是對【影詭】避光性這一弱點的過度依賴,讓他們習慣性地依賴手電照明抵抗,反而給了那東西可乘之機。
而現在,這個緻命的疏忽,讓他們付出了血的代價。
周凜已經昏迷了,【影詭】卻還在黑暗中發出凄厲的嗚咽,時不時從陰影中出來偷襲幾下。好在衆人的影子已完全融入黑暗,它沒再有繞過黃金制成的詭異作戰服偷襲的能力了。
随着光源的消失,他們需要面對的黑影數量大幅下降,壓力減輕不少,白燕和張曉等四人終于緩過氣來,踉跄地聚攏在了陳修遠身邊。
黑暗中,在隊友們的協助下,陳修遠終于能夠取出急救包,顫抖地掏出繃帶。
他咬着牙将繃帶狠狠勒緊周凜的斷肢處,布料陷入皮肉時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周凜...你TM給我撐住啊...”陳修遠聲音嘶啞,手上的力道卻不敢有絲毫松懈。鮮血很快浸透了繃帶,溫熱粘稠的液體順着他的指尖落下,和他眼角滴落的淚混在一起。
白燕蹲在另一旁處理周凜的另一隻斷腿,沒說話,隻是眼淚模糊了視線。
張曉跪在周凜頭邊,手忙腳亂地摸出一支腎上腺素,針尖在黑暗中閃着寒光,他深吸一口氣,解開周凜衣服對準心口顫顫巍巍紮了下去。
“一定要活下來啊...”張曉看着周凜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聲音發顫,“你還欠我三百沒還呢。”
鮮血仍在滲出,但流速似乎慢了些許,看上去像是要流幹了一般。
“明明就剩五分鐘了!”張曉的聲音突然哽咽,“你TM的!”
遠處,【影詭】的嗚咽聲忽遠忽近,像在嘲弄他們的徒勞,但此刻沒人理會那個聲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漸漸微弱的呼吸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