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校，首長的命令，您必須接受全面體檢。”衛生員語氣不容置疑，看似攙扶，手上力道卻如同鐵鉗一般，牢牢地制住程立軒。

程立軒沒掙紮，任由他們帶着自己上了醫療車，車門關上的那一刻，他轉頭向鄭文望去，鄭文正在和武警支隊的武隊長交談。

似乎是察覺到程立軒的視線時，她忽然轉頭，目光冷峻地注視着他。兩人視線短暫相接，程立軒下意識繃直了背脊。

下一秒，醫療車後艙關閉，引擎啟動，隔斷了這場無聲的交流。

鄭文收回視線，重新轉頭看向武隊長，“這裡的事情已經解決了，至于先前外圍那些圍觀的群衆。”

她頓了頓，憑借飛行員時期淬煉出的敏銳目力，她能清楚地看見警戒線外神色焦灼的工業區負責人，“麻煩你們武警的戰士進行保密教育了。”

武隊長點頭，利落地敬了個禮：“明白。”

鄭文微微颔首，沒再多言，轉身向着指揮車大步而去，軍靴踏過地面，腳步聲幹脆利落。

在鄭文進行後續安排的同時，看着僵坐在衛生員周圍的異處一隊，徐文傑拍了下應鴻鈞，帶着他徑直走去。

然而腳步聲也沒能讓他們回神，應鴻鈞和徐文傑一左一右在陳修遠身邊坐下，看着身上沾滿血液眼神放空的陳修遠沒說話。

衛生員已經給他們身上的傷口處理完畢了，原本六個人的隊伍如今就剩四人。

陸甲仰頭望着早已黑下來的天空；白燕在用指甲劃着地面發呆；張曉雙手撐着額頭時不時搓一把臉，從指縫露出的眼眶通紅。

看着氣氛低迷的殘缺隊伍，應鴻鈞喉嚨發緊，終究還是沒問出那句“另外兩人去哪了”，直到陳修遠沙啞的聲音打破這份沉默。

“任乙髌骨骨折送去醫院打石膏了。”陳修遠平淡沒有一絲起伏的聲音響起，“周凜在搶救。”

應鴻鈞轉頭看向陳修遠，他沾血的臉上表情冷漠，嘴角繃成一條直線，看上去分外無情。

可偏偏就是這副拒人千裡的模樣，讓應鴻鈞莫名讀出了幾分欲言又止的意味。陳修遠指尖發顫，指節繃緊又松開，最後雙手交握抵住鼻梁，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是第二個了。”陳修遠沉悶的聲音從交握的手掌中傳出。

應鴻鈞有些不明所以，但看過陳修遠檔案的徐文傑攬住他的肩膀，正色到：“修遠，你可是指導員，是整個異常事務處理中隊的書記。”

“我相信沒人比你更加明白我們所有人的職責，明白我們這份工作的危險性。”

“我不是政委，沒怎麼給人做過思想工作，但不管怎樣，你們在這次任務中已經做的夠好了。”

“但這不一樣——”陳修遠的聲音突然哽住，那張失神的臉上冷漠不再，反而溢滿了痛苦和自責，“是我領導失誤。”

他擡起頭，目光越過應鴻鈞的肩膀看向不遠處依然燈火通明的倉庫，嘴角微微顫抖着，聲音低沉的幾乎聽不見，“更何況當時周凜就在我身邊…”

說到這裡，他低頭擦了下眼睛，停頓幾秒才繼續說道：“如果不是周凜…現在搶救的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