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慌忙掏出手機,看着群裡領導艾特所有人的通知,立刻噤聲散開,各忙各的去了。
走廊又恢複了平靜。
電梯平穩上升,鄭文看着樓層數字不斷跳動,當“7”亮起時,電梯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走廊盡頭,“手術中”三個紅字在白熾燈的照耀下格外醒目。
幾個衛生員在門口焦灼地踱步,看着電梯中魚貫而出的衆人,連忙站好。
“首長!”領頭的衛生員立刻上前,繃直身體敬了個禮。
鄭文颔首,“現在情況怎麼樣?”
“不太好。”衛生員苦笑一聲,聲音低沉,“失血太多,凝血功能已經紊亂了…恐怕得做好最壞的準備。”
鄭文沉默片刻,目光緩緩掃向身後異處一隊的四人。空氣仿佛凝固,沉痛再次在他們隊伍中無聲蔓延。
“等個最終結果吧。”她歎了口氣,低聲說。
其實答案陳修遠他們早已心知肚明,隻是人總需要親眼見證,才肯接受最不願相信的事實。
他們在門口的椅子上坐下,參謀拿着單位的章跟着院長離開辦事去了,一旁拿着攝像機的文書倒是挑着角度咔咔拍照——當然,是沒有閃光燈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手術燈終于轉綠,軍醫跟着滿臉疲憊的主刀醫生一起出來,借用醫院的綠色的手術服上還沾着未幹的血迹。
他摘下口罩,露出蒼白的臉色,眼角的皺紋似乎更深了幾分。
“失敗了。”軍醫的聲音沙啞而沉重,目光在衆人臉上緩緩掃過,最後停在陳修遠身上。他沒有再說下去,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走廊裡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陳修遠感到喉嚨發緊,他看見軍醫的嘴唇微微顫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裡,寫滿了無能為力的歉意。
“我們用了快三十袋血。”主刀醫生疲憊地說,他摘下沾滿血漬的乳膠手套,手臂肌肉因長時間手術而微微發顫。
“但……”他停頓一下,喉結滾動,“但無濟于事。”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緩慢而沉重地刺進每個人的心裡。走廊的燈光突然變得刺眼,讓異處一隊的四人忍不住流淚。
盡管相識還不到三個月,但那些并肩作戰插科打诨的日日夜夜,早已在他們之間築起超越時間的羁絆。
陳修遠看着隊友們顫抖的肩膀,想起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後的身影,他會在任務間隙給每個人加油鼓氣,會在每個人心情低落時湊上去玩爛梗轉移注意力。
而現在,那個永遠充滿活力的人,就這樣永遠停在了二十四歲,成了報告上一道冷冰冰的犧牲數字。
“處理後續吧。”鄭文盯着手術室内淩亂的器材,輕聲說。
“把周凜…接回去,然後送回家吧。”
陳修遠别過頭去抹了下眼睛,一直沉默的張曉卻突然一拳砸在牆上,指節滲出的血珠在雪白的牆面上留下幾道刺目的紅痕。
看着眼眶通紅充滿憤怒的張曉,鄭文沒有制止,有些痛楚,連鐵血的紀律都無力約束。
護士推着蓋着白布的周凜出來,鄭文後退兩步,站直身體,右手猛地擡起敬禮,動作幹脆利落。身後幾人也同時立正,手臂齊刷刷地舉到太陽穴。
走廊裡安靜得可怕,隻有推車輪子輕微的“吱呀”聲。
白燕咬着牙,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張曉的喉結上下滾動,硬是把哽咽咽了回去;陸甲最年輕,鼻頭已經紅了,但手臂繃得筆直,紋絲不動。
護士推着車踏入電梯,直到電梯門合上,他們的手才緩緩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