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好後悔剛剛沒有在爸爸媽媽懷裡撒嬌,也好後悔沒有跟着爸爸媽媽到公司。
至少那樣還能得到爸爸媽媽的安慰,像現在這樣不舒服的時候還能在爸爸媽媽身邊撒嬌。
安言意識朦胧間像是痛覺追趕,他痛苦地在睡夢裡哼唧着。
他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坐到自己身側。對方高大挺拔的身影擋住月光,用很輕很輕的力度緩緩撫摸自己的手臂。
那溫熱的觸感帶來些許的安慰,撫摸的力度讓安言舒服了不少。
安言尋求安慰地用腦袋蹭了蹭對方的手,好像撒嬌的小動物似的哼哼唧唧地示意對方繼續。
對方不說話,隻是不斷輕撫摸着安言的手臂,那專注的目光如有實質般盯在安言身上。
短暫的猶豫過後,粗糙的手掌緩緩摸住安言剛剛主動蹭人的小臉。
安言本能地感覺到什麼,他揉了揉眼睛緩緩睜開眼,引入眼簾的卻是洛湛那張冷峻的臉。
“啊!”
洛湛俊美的臉龐由于背光而晦暗不明,他像是忽然出現的男鬼,悄無聲息地突然出現在安言面前也不說話。
現在整個病房裡空蕩蕩的,原本安排來照顧安言的人全不見了,隻有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洛湛還在安言面前。
“你……”
“你怎麼在這裡啊,吓死我了你。”
安言猝不及防地被吓醒,倒不是洛湛長得有多吓人,而是對方不是早該坐上飛機跟随爸爸媽媽離開了嗎,怎麼會在這。
“其他照顧我的人呢,都去哪裡了。”
洛湛沉默片刻回答:“這段時間我會二十四小時負責照顧你,其他人都先離開了。”
他沉聲對安言說:“我向爸媽提議的,他們同意了,這是我欠你的。”
“你欠我的?”安言和洛湛保持着距離說,“可是我不想要你欠我的。”
他的手臂再次開始刺痛發麻,安言苦澀地皺着眉說:“我現在隻想要醫生,我現在手臂好疼,我不想那麼疼了。”
他抱怨的聲音簡直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每個字都戳在人心坎裡讓人心疼。
洛湛有些動搖地皺緊眉頭,默默掐緊自己的手心,卻最終還是冷硬地說:“你已經打過麻醉針,也吃過止疼藥,不能再吃了。”
他清冷的嗓音像是要浸入這無邊的夜色裡,手卻不請自來地捧住安言的臉。
他像是照顧小動物似的,不斷磨蹭着安言的耳後給對方按摩,一字一句地說:“好了,我陪你。”
安言被洛湛捧住大半張臉,好像露出芝麻餡的苦味小湯圓。
他靠在洛湛身上把對方當靠枕,不高興地蹬了蹬腿說:“我不要,我就要醫生,我就是疼。”
安言委屈巴巴地擡眼看着洛湛,“我難受嘛,哥哥,你不要欺負我好不好,你說了你要照顧我的。”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有多大殺傷力,不高興地直往洛湛懷裡鑽,說什麼也要洛湛去拿止疼藥。
洛湛被安言抱得渾身僵硬,像是快要被壓折脊梁的雪松。
洛湛深深吸了幾口氣,最後還是無奈地向醫生索要了兩顆止疼藥,沒有抵抗住安言。
“就這麼一次。”
安言才不管那麼多,反正今天晚上他不會疼到睡不着覺就行。
“哼哼我知道了,這還差不多嗎。”
安言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豪華單人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地上多了張簡陋的床墊。
那床墊緊挨着他的床鋪,似乎就是為專門陪護自己的洛湛準備的,對方以後似乎就睡在那上面。
他指着那床墊說:“你就睡在那裡嗎?”
這樣好像他的仆人唉,是不是太卑微了。
洛湛卻無所謂地說:“沒什麼,我睡哪都無所謂,你現在手也不疼了……”
洛湛的話沒說完,就被安言再次撲到懷裡抱住。
安言像是樹袋熊似的挂在洛湛身上,他不高興地哼唧兩聲說:“你還沒有謝謝我救你呢,忘恩負義的大壞蛋。”
洛湛沉默片刻後沉聲說:“謝謝你。”
安言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他把洛湛當靠枕抱着的時候,對方好像變得格外的變扭僵硬。
他沒有多想隻是繼續說:“我手好疼,哥哥,現在還是有點疼。”
洛湛聲音忽然輕了很多,“那怎麼辦。”
安言理所應當地說:“你抱着我在房間裡來回走路吧,爸爸媽媽就是這樣哄我睡覺的。”
洛湛短促地回答:“好。”
他說完抱起安言,開始在病房裡來回踱步,像是哄小孩似的哄着安言睡覺。
安言打了個哈欠嘀咕:“我的期末考試怎麼辦啊,爸爸媽媽說我不用擔心,他們會和學校處理,但是那樣我又要被說是靠家裡的小廢物了。”
洛湛沉聲回答:“不會,以後沒人會說你。”
安言迷迷糊糊地說:“切,你說了才不算,我還是好想要成績啊,要是能做前三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安言總覺得自己被抱到床上後,洛湛始終坐在床邊打量着自己。
一直一直都在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