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時,秦诏才決定,再試她一試。
一大早,顧晞雲就起來了。天已經放晴了,到底是入春了,昨日下的那點雪早化了。
可以去鎮上賣柴了。
顧晞雲高興之餘有些發愁,家裡一點兒吃的都沒有了。要是光她自己,還能忍一忍,到鎮子上賣了柴,再買吃食。
可如今,家裡還有一個病員呢。
她正準備去王大哥家借點兒吃的,剛走到院門口,就被小獵戶攔住了。
“你做什麼去?”
“去借點兒吃的,家裡沒東西吃了。”她一邊伸手去開門,一邊不以為意地回道。
不想又一次被小獵戶攥|住了手腕子。
“你就這麼窮?連吃的都沒有?”
顧晞雲一把甩開他,莫名其妙道:“山裡人有幾個富的?你還不是一樣,昨天都餓暈了。”
他哪裡是餓暈的?他分明是犯了頭疾,疼暈的。
秦诏打量着顧晞雲:“是嗎?可我昨晚依稀想起了點兒什麼,我感覺我應該挺富的,非常富。”
“哈哈哈——”顧晞雲忍不住笑了起來,打量着小獵戶身上穿的單薄的布衣,還有頭上的木頭簪子,“既然你這麼有錢,那我救了你,你是不是應該報答我一下啊?”
“好。”少年沉聲道,“你想要什麼報答?”
看少年一本正經的樣子,顧晞雲逗他道:“當然是銀子了!要是能讓我富貴通天就好了。”
她憧憬地想,那樣的日子多美!
秦诏:“……好。”
“行了,别耽誤工夫了,我得趕緊到王大哥家借吃的,吃完了好去鎮上賣柴。”顧晞雲伸手打開了院門。
秦诏站在一旁,感覺她可能真不是顧二,顧二聽了他的話,不可能是這樣的反應。
也許他該走了,回頭叫人給她送些銀子好了。昨晚他已悄悄發了消息,他的人應該也快到了。
院門一開,顧晞雲就見王吉遠遠地提了一個提籃來了。
王吉知道顧小兄弟窮,昨日沒能去賣柴,大約已經沒的吃了,所以從自家鍋裡勻出了一碗稀粥,又拿了一個雜合面餅子,給他送來了。
看到顧晞雲,他剛喊了一聲顧兄弟,突然間,就見一個人影飛快地向他撲來,一出手就是狠招,似要取他性命。
大驚之下,他急忙閃避,但來人速度太快,幾乎如影随行,情急之下,他隻好一揚手,将籃子向那人砸去。
那人腳步微閃,避過籃子,又揉身上前,直取他的咽喉要害。
王吉來不及多想,使出自己畢生所學,拼命回擊,卻也隻在那人手下過了兩招,就被他擰了雙臂,一腳踩在了地上。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太過迅速,幾乎是一息之間,顧晞雲就見籃子裡的粥灑了一地,一個黑乎乎的餅子滾在了一旁,而王吉則被她救回來的“病弱”少年踩在了腳下。
“……你,你作什麼?!快放開王大哥!”
顧晞雲愣了一下,才沖着小獵戶大聲喊道。
誰知小獵戶非但不放,還勾唇對她冷笑:“王大哥?他是你哪門子的大哥?賤人,竟然又一次勾結人害我!”
顧晞雲被罵得恍惚了一下。貝戋?她還從來沒有被人罵過這個。
她又氣又惱:“你罵誰貝戋呢?你才貝戋,你最貝戋!别人救了你,你就是這樣報答恩人呢?”
“恩人?别裝了,”秦诏被刺激得,也不轉彎抹角地試探了,直接斥道,“顧晞雲!顧二姑娘,你給本公戴了一頂綠帽子還不夠,這是準備再送一頂嗎?”
他竟然知道她叫顧晞雲!
什麼?給他戴綠帽?難道——他就是此書最大的反派,原主的未婚夫,靖南公秦诏?!
不對啊,書中說他俊美異常,武功高強,可沒說他生就這副病弱少年模樣啊!
顧晞雲被這驚天的信息震得呆立當場,半天沒回過神來。
她臉色煞白。
這人要真是秦诏,她今日是不是就要一命嗚呼了?
秦诏一看她這反應,當即就明白了,她就是顧晞雲!
“說吧,是誰指使的你們?從實招來,我還能給你們個痛快,不然……哼!”
王吉被他踩得悶|哼一聲:“什麼?顧二……姑娘?顧兄弟怎麼會是姑娘?”
他盡力仰着頭,斜眼看向顧晞雲:“顧兄弟,這人是誰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顧晞雲這才回過神來:“你快放了王大哥,他隻是我的鄰居,好心給我送點吃食而已。沒有人想害你。”
如今,她說的話他一句也不信。
“我的人就快來了,你确定不招?”秦诏看着顧晞雲,眼神冰冷,“看在你費力将我從山上背下來,還有那碗粥的份兒上,給你兩刻鐘考慮,再不招的話,休怪本公心狠手辣。”
“根本就沒人指使,你叫我怎麼招?”顧晞雲心急如焚,她自己也就罷了,占了原主的身子,原主也确實做過對不起秦诏的事,但王大哥何其無辜?要是連累了他,他一家子好幾口人可怎麼活?
“王大哥隻是山中的一個普通獵戶,我一個弱女子,就是真有人要指使什麼人來害您,也不會派我們倆人來,這也太看不起您了。”
“普通獵戶?普通獵戶還會工夫?能在我手下過兩招,雖不濟,也算不得無用。”
秦诏一邊說着,一邊手上一個用力,“咔嚓”一聲,竟硬生生将王吉的膀子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