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升酒樓位于明水河畔，門前幾行垂柳依依，門後是高大的古槐，夏日時綠蔭滿地，是京城一等一的金粉之地。

據說樓中有南北大廚二十餘人，其中有好幾人都曾在宮中做過禦廚。酒樓裡的菜品也多為高檔菜品，一般人花費不起，來這裡的人多為達官顯貴。

鴻升酒樓一共三層，沒有大堂，全部是各色各樣的雅間。

酒樓前後各有兩個門，其中一個門直通三樓。

韓丞相一下朝，就回府換了一身普通的圓領青袍，乘了一座青衣小轎，隻帶了兩三下人，低調地去了鴻升酒樓，一進門就直奔三樓，那裡有一間雅間是固定預留給他的。

他進了雅間沒過多久，穿一身普通文士衫的二皇子也來了。

韓舍功站起來施禮：“二殿下。”

莊承安先擺擺手，然後坐下來，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

“丞相，如今我們該怎麼辦？這秦诏也太能沉得住氣了！他不調兵進京，我們……”

韓舍功的小女兒嫁與了莊承安做正妃，是天生的二皇子黨。

本來二皇子與六皇子兩人旗鼓相當，兩人每日裡絞盡腦汁，在皇帝面前争相表現。二皇子覺得自己勝算更大，因為他占了個長字，且，他的嶽父是文官，比老六的未來嶽父顧開德強多了。

他想，假以時日，父皇一定會看到他的卓絕才略的。可是，天不從人願，皇帝竟然突然病重。

他的屬下提議，直接造個假诏書繼位。韓丞相卻說不可。

韓丞相道，六皇子那邊有個秦诏，要是這邊敢輕舉妄動，叫秦诏抓｜住了把柄，有了借口調兵來京城，到時誰能擋得了他十二個府的兵力？

不如靜觀其變，耐心等一等，隻要六皇子着了急，沉不住氣，叫秦诏先調了兵來，那就是謀反，他們就可調動禁衛軍，将其抓獲。

可是，他們等了這麼多天了，皇帝的病絲毫不見好轉，六皇子那邊也沒有動靜。

莊承安有些沉不住氣了。

韓舍功執起茶壺，給二皇子繼上茶水，說道：“殿下莫急。我手下的人這些天打聽到一件事。”

“何事？”

韓舍功：“秦诏與顧開德又鬧了一場，好像還是因為顧家的二女兒。連帶的，秦诏連對六皇子都有些意見。老六的手下吳俳那天從靖南公府出來，臉色很不好看。”

“哦，”莊承安來了興趣，“那顧開德又把顧二姑娘怎麼了？難道又要追殺？呵呵——”

莊承安想起了在李府的那一場鬧劇，不由幸災樂禍地笑出聲來：“聽說，他不是認下這個二女兒了嗎？”

韓舍功道：“具體因為什麼不清楚，隻知道一次顧家母女三人上山進香，第二日秦诏帶了人，怒氣沖沖地接回了顧二姑娘。”

莊承安轉動着手中的茶杯，沉吟了一會兒，道：“這樣的話，不如我們試着結交一下秦诏？”

韓舍功擊掌道：“殿下與老臣想到一塊兒去了！要是殿下能将秦诏收到麾下，有他十二個府的兵力做後盾，那個位子，豈不是唾手可得！”

到時候，文有他韓舍功，武有秦诏，就是公然造反，都沒人攔得了。

“好！好！”莊承安激動地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又一圈，“這事兒得抓緊，丞相可有什麼章程？”

韓舍功道：“待老臣先試探他一番。”

****

自從那天顧晞雲拒絕了秦诏的親事後，她好些日子都沒有出門了。

一是上次檀圓寺上香的事，讓她還心有餘悸。

二是如今京城有些不太平，皇帝病重，京城各個勢力暗下湧動，秦诏也特意囑咐了她，叫她盡量少出去，要是實在想出去，可叫上他相陪。

叫堂堂靖南公陪她出門，顧晞雲自問還沒有這麼大的臉。

隻是這一天，憨兒來尋她，說是明日狀元食坊東城分店開張，叫她去剪彩。

剪彩這個詞兒，還是上次狀元食坊開業時，她說的。

别的事兒，她都可以隻出主意，叫别人去辦。可新店開張這種事，她覺得自己還是露露面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