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山一聽馬上開口“對啊對啊,小嬰哥,等會李瑞跑完食堂肯定關門了,他會餓死的,不如我們先去給他買飯。”他剛聽見小嬰哥肚子叫了。
宋嬰本來還有點猶豫,聽到陸西山的話還是去了食堂。
“那小瑞你加油!我們吃完飯就來找你。”
陸西山在一旁連連點頭。
李瑞看到他們乖乖離開松了口氣,宋嬰他每天訓練回來可不比他好多少。
李瑞剛跑兩圈又有一個人跑到他身邊來,李瑞一看。
喲,李瑞看着熟悉的小鹵蛋挑了下眉。
他黑黑的小臉上寫着大大的内疚“對不起,本來想讓你赢的,但是卻…,我跟着你一起跑吧。”
李瑞嗨了一聲,朝他擺擺手“不用,我打不過你是事實,下次也不用手下留情。”李瑞面上是潇灑了,心裡卻在滴血,讓小孩替他加訓他可沒那麼畜牲,可真的好累啊。
這小孩怎麼趕都趕不走,李瑞又不能一腳把他踹飛,無奈隻能讓他跟着跑。
等到跑完八圈,月亮已經挂在半空了,早就感覺不到累了,李瑞跑着跑着都怕自己睡着,他跑傻了,還真嘗試過邊跑邊睡,差點沒摔死,還是小鹵蛋扶住了他,真是顆善蛋啊。
宋嬰他們帶了一大袋的饅頭,這幾個小孩吃的一點不剩,那個小鹵蛋估計也沒吃晚飯,李瑞回憶着那張小嘴一口半個饅頭的可怕樣子,抽了抽眼角。
回去時是宋嬰背着李瑞走的,李瑞跑完就趴地上一動不動了,陸西山蹲下來戳了戳他的腦袋,也還是不動。
陸西山牽着宋嬰的衣角看了眼李瑞,心裡對李瑞有了些改觀。
畢竟李瑞可是一點内力都沒有。
他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時很震驚,他從來沒見過一點内力都沒有的人,也無法想象沒有内力的人該如何練武。
所以他對李瑞的感情很複雜,既嫉妒他得到了小嬰哥的青睐又憐憫他是個廢人。
但今天那種憐憫更深了,努力也沒用,他注定沒法得到回報。
“告訴他吧,再練下去也沒用,不練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聽雨樓又不是養不起他,反正他吃的少。”陸西山抓緊了宋嬰的袖子。
“小西。”宋嬰帶了帶有些下滑的李瑞,聲音在有些涼的風裡帶着溫度“我娘說了人還是要靠自己生活的,不是隻要吃飽就行了,又不是小貓小狗。”
“他總會出分樓的,有自己想幹的事情的,為此,他至少得有逃命的能力。”
“而且,我會保護好他的。”宋嬰直視前方,嘴角挂着淺淺微笑,陸西山看着宋嬰和李瑞的背影,低低應了一聲。
彎月亮堂堂的挂在天上,像是個飛出去的回旋镖,遲早有一天會回來,不論是回到手中,還是插進眉心。
太陽在東邊升起來一個角,光就照遍每個角落了。
李瑞床上睡的正香,有人打開了窗戶,光就直直撒在李瑞的全身上,李瑞在睡夢中皺了皺眉,把臉換了個方向繼續趴着。
“小瑞,起床了。”宋嬰把李瑞抱起來,李瑞還是緊緊閉着眼睛,沒一點醒的迹象。
宋嬰無奈的歎了口氣,幫李瑞套上了衣服,穿上鞋,又把他抱起來去洗漱。
李瑞最終還是被一捧冷水弄醒,他眯着眼睛,又掬了一捧水往臉上搓,直到徹底清醒。
神清氣爽的吐出一口氣,爽了。
宋嬰在身後面叼着發繩唧唧哇哇說着什麼,騰出雙手給他紮頭發。
之後和往常一樣和宋嬰吃好飯,訓練完去找陸西山切磋,試圖傷到他,好嘗到他的血,看他是否是任務對象。
但這三個月,别說擦破他的皮了,他連陸西山的衣袖也沒摸到過,而且這路西山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每次都閃身到他身後,然後一腳踹他屁股上,把他踹倒。
問他,他說是因為踢别的地方容易受傷。
這麼說你還挺貼心的嘛,李瑞面上笑嘻嘻,内心馬邁批。
還有一個更糟糕的消息,下個月還會有對練,李瑞隻能在心裡祈禱不要再遇到那個巨力小鹵蛋。
哦,對了,小鹵蛋的名字叫…叫…
李瑞撓了撓頭,叫什麼來着?
宋嬰撐着下巴,等着李瑞的回答,那個于黔他注意很久了,之前他問過李瑞班的同學有沒有人欺負李瑞,他們說有人扯李瑞頭發。
其中就有一個叫于黔,這個人是李瑞班裡天賦最高的,樓裡很看中的,但是他不想讓李瑞接觸他,硬要說的話,他不喜歡這種有心機的人。
宋嬰回過神,微笑着開口問李瑞“怎麼了?”
“我…我想不起來了,要不我下次問問他吧。”李瑞尴尬的笑了一下,不管怎麼說,這麼久了,連同學的名字都沒記住,确實是不太好。
但還好宋嬰很懂事,看到他為難隻是笑着說沒事,沒有一點責怪他的意思。
吃完飯,李瑞找到自己常去的無人角落,蹲着就是哇哇一頓吐。他已經知道吃了東西不吐,放在肚子裡肚子會痛了,想起之前痛了整整三天要死的感覺,他一陣膽寒。
現在他對催吐已經是輕車熟路了,甚至不需要有準備動作,一低頭就能吐。
唉,今天的早上起的太晚,早飯沒法逃掉,明天一定要起的早一點。
李瑞沒注意到不遠處的竹林裡還站着一個人,正一直看着他,嘿咻嘿咻地用樹枝戳松泥土,把東西埋好就站起身去漱口了。
一陣風刮過,葉子吹過時,那個黑影也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李瑞回到隊伍,開始日常的訓練,但是今天和别的天都不一樣,因為!今天是選老婆的日子了!
他想都沒多想,直奔他的袖箭,天知道他等這天等了多久。
李瑞利落地把袖箭裝好,他已經向宋嬰問過袖箭怎麼穿了,早就在腦海裡演示過無數遍。
嗯…,接下來要裝箭,李瑞拿起短箭打量了一下,嘗試着把它塞進袖箭裡,差點把自己的手背戳了個對穿,雖然沒有,但也夠讓李瑞捂着手疼地在原地cos跳跳糖了。
“這個不是這麼裝的。”有人看不過眼,走過來擡起李瑞的手臂,取了一支短箭,幫李瑞裝上了一支。
是夫子,李瑞看完了怎麼裝箭,就擡頭向夫子道謝。
夫子擺擺手,就去看别人了。
李瑞就這樣差不多練了一下午裝箭,動作已經幹脆多了。
但一直重複一個動作,手臂酸的不行,李瑞邊走邊時不時甩甩手臂。
宋嬰注意到,開口詢問“手臂很難受嗎?”
李瑞點頭“嗯,練了一下午裝箭。”
宋嬰握住李瑞的手腕,把他的袖子撩上去,手圈李瑞的手臂摸了摸,沉吟片刻。
“有點抽筋了,回去我給你揉揉就好了。”
李瑞抓着自己的手臂,擡頭看着宋嬰,這麼摸摸就能摸出來嗎?
有點厲害啊。
吃完飯回到寝室,李瑞和宋嬰頭抵着頭坐在床上。
桌上點着燈,其他小孩都睡着了,李瑞看着宋嬰一臉認真的幫他揉手臂,其實已經沒那麼難受了。
但這麼按按确實挺舒服的,李瑞看着看着,眼睛就睜不開了。
好困啊。
李瑞迷迷糊糊聽到宋嬰好像說了句什麼,強撐着想擡起眼皮。
“你說什麼?”
宋嬰卻說沒什麼,反而在他耳邊叽裡咕噜說起了别的什麼。
李瑞把頭抵在宋嬰肩上,看不見宋嬰的表情。
宋嬰歎了口氣,算了,下次再說吧,他誤以為是李瑞接受不了事實,在逃避。
但換作是他的話,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沒有内力…
想想就讓人絕望。
李瑞清醒了一些,聽到他說什麼内力,那是什麼東西。
“内力?是什麼?”
宋嬰猛地擡起頭,驚訝的看着他“你不知道内力是什麼?課上夫子沒講嗎?”
李瑞飄忽着視線,總不能告訴他自己看不懂字,上課就想睡覺吧。
但也耐不住宋嬰追問,李瑞還是說了實話。他看着宋嬰聽完一副想笑又笑不出來的便秘樣子,心裡頓時升起了一陣羞惱。
“你笑什麼?”不識字怎麼你了?
“我沒笑啊。”宋嬰彎着眼睛說。
你先把你龇着牙收起來。
宋嬰咳嗽了一聲,正色道“小瑞啊,你這個情況我隻能跟樓長讓你去上一班的課了。”
“你先給我講講内力是什麼吧。”李瑞轉移了話題,他一點都不想去上課。
宋嬰看出他的想法也沒多說什麼,應了李瑞的要求講起了内力“内力是每個人生來就有的東西,生來有多少就意味着你未來能修到多少。”
“内力有什麼用?”
“練功法,鍛體,增長壽命,還有很多,但這三樣是最突出的。”
“那你有多少内力?”
“…九成四。”宋嬰語氣小心。
李瑞點了點頭,那應該是很厲害了。
“跟陸西山比起來呢。”
“那肯定是我更厲害了,你不要以為他很厲害,他就是仗着修煉的比你久欺負你。”
李瑞感覺到宋嬰的聲音越來越低,很沒有底氣的樣子。
李瑞沉默着,直到聽到宋嬰又開口。
“小瑞…”
“嗯?”
“你是不是更喜歡小西啊?” 他語氣委屈,黑亮的眼睛真的很容易讓人想到小狗什麼的。
為什麼這麼說,誰會喜歡天天對自己冷嘲熱諷的人啊?他又不是M。
“沒有,我更喜歡你。”李瑞猶豫了一下還是擡起手拍了拍宋嬰的背,感覺他今晚有點奇怪。
感受着手下有些僵硬的幼小身體,心中更是覺得有些憐惜。
這可憐見的。
“小瑞!我也最喜歡你了!”
李瑞感覺臉上有什麼柔軟的東西碰了他好幾下,緩緩睜大了眼睛。
門外的陸西山揪緊了枕頭,眼淚在雪白的枕頭上染出一片片深色。
小嬰哥…
李瑞一打開門就看見站在外面哭的陸西山,轉頭小聲說“宋嬰,陸西山又哭了。”
“嗯?”宋嬰翻身下床,走到陸西山面前,蹲下,從下面仰視路西山的臉。
“真的哭了啊。”
從陸西山身上掏出手帕給他擦去臉上的淚水,問“怎麼了?”
陸西山哽咽着開口“做…做噩夢了。”小嬰哥說最喜歡别人,沒什麼比這更恐怖的噩夢了。
宋嬰沒有再多問,牽起陸西山的手往外走去“走吧,去洗把臉。”
李瑞已經走到院子裡,剛把水桶抛到井裡,宋嬰松開陸西山的手,接過李瑞手裡的麻繩。
李瑞走到陸西山身邊,和他一起看宋嬰哼哧哼哧打水,有些好奇的問“做的什麼噩夢這麼可怕?”
陸西山沒搭理他,隻兀自哭着。
看來噩夢真的很可怕啊。
李瑞抱着胸,猜測着他做了什麼噩夢,不會是夢到宋嬰不要他了吧?
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宋嬰已經把水打好了,把帕子在裡面浸了浸,然後給陸西山擦臉。
李瑞則走到水桶旁,捧起水洗了把臉,半邊臉上都是口水。
“小嬰哥…,我要…要走了,樓主召我回主樓。”陸西山抽抽搭搭的說,手還緊抓着宋嬰的袖子,看上去又委屈又難過。
“我…起碼要在那待到十五歲。”宋嬰邊給陸西山擦,陸西山一邊流。
李瑞看着那張帕子,懷疑裡面已經全是路西山的眼淚了。
“小嬰哥,我不想走。”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宋嬰的動作難得溫柔,他輕聲說“沒關系啊,等我到十五歲不也可以來主樓找你嗎?那就是隻需要五年了”
五年,很長了啊,小嬰哥萬一忘了他,和…陸西山看了眼一旁的李瑞,想到剛剛小嬰哥說的話,眼淚越來越多了。
“你在想什麼?我不會忘了你的,你才是别到了主樓,有了新的玩伴就把我忘了。”宋嬰貌似生氣的說,連手下動作都重了幾分。
“我也不會忘了小嬰哥的!小嬰哥你别生氣,我隻是…很傷心。”陸西山感受着臉上熟悉的疼痛,甚至覺得有些安心。
宋嬰牽起陸西山的手把他帶回房間,晚上還是有些涼,受寒就不好了。
李瑞安靜地跟在一旁。
陸西山抱着宋嬰的腰,臉靠着宋嬰的背等哭累了就睡着了,宋嬰抱着李瑞也睡着了。
三人都很累了。
月光被窗子擋在外面,屋内一片漆黑,讓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