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李瑞,理由?愛需要理由嗎?如果需要,那麼他将沒有理由愛上李瑞。
李瑞從沒有說過一句愛,連哄哄他也沒有,心裡也沒有一份像樣的和他同等的愛,沒有生死相随,沒有救他于水火之中,對他所受疾苦一無所知,一直就這樣無憂無慮的,快快樂樂的,漂漂亮亮的,平平淡淡的活着。
可這就足夠了,很好了,可以說是最好了,世間還有比這更完美的嗎?
他不需要李瑞來救他,換句話說,他不需要任何人來救他,為什麼?因為他是宋嬰,他足夠強大,他缺少的隻是一個自己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而已。
愛不需要理由,活着才需要。
隻是恰好,李瑞就是那個理由而已。
過去,他憑着恨活着,現在,他憑着李瑞活着,如果沒有李瑞,他活不下去。
愛李瑞,已經成為他求生的本能了。
在一開始,他并沒有覺得李瑞有什麼特别的,單看到他的血妖體質,心裡起了可利用的想法而已,但這點利用價值可有可無,殺了他沒有任何負擔,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一樣的?
宋嬰看着面前戰戰兢兢的太監,隻覺得從前覺得有趣的東西,現在也變得乏味了,兩條扭動的蛆蟲,有什麼看頭呢?
許是到手了,就失去興趣了。
“太後,宴會已準備好,就等您了。”
宋嬰點頭,緩緩起身,向殿外走去,坐上柔軟的步辇就閉上了眼,腦海中回憶着夢中的事物。
回到過去?
宋嬰睜開眼,眼中盡是嘲諷,原來他内心深處也是這般懦弱嗎?
過去,他是藥谷的傀儡,之後,他是林聲的傀儡,最後,他是聽雨樓的傀儡。
如今,他已不是任何人的傀儡了。
宋嬰撐着腦袋,不知為何想起了那隻小血妖,回到過去他到還能明白一些,可夢到血妖?他想不到緣由。
他還沒怎麼想,太陽穴就一鼓一鼓地發脹了,心裡一陣煩躁,便也懶得再想了。
宋嬰坐在大殿的主位上,搖晃着盛着美酒的金樽,看着下位低眉順眼的大臣,聽着耳旁歡騰的樂聲,微微眯着眼。
這些不就是人所追求的嗎?
宋嬰抿了一口杯中酒,忽的皺眉,手中的酒杯滑落在地上,在柔軟的地毯上沒發出什麼聲音,杯中酒液緩緩流出。
他扶着額,頭痛欲裂的感覺讓他疑惑自己是否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宋嬰!救救救救救!!!”
宋嬰眼前逐漸清晰,他看着冒着煙的房間,有人在裡面扔火藥了嗎?
他站在原地沒動,目光四處遊走着觀察四周,很陌生,低頭掐了下自己的手,有感覺,不是在做夢。
“宋嬰啊,宋嬰!救命啊!救命!”一開始聽到的聲音又出現了,是在那個冒着煙的房間嗎?
宋嬰沒怎麼猶豫就走了進去,以他現在的内力,火藥奈何不了他,血妖更重要些。
“小瑞,怎麼了?”宋嬰挂上熟練的微笑,雖然在煙熏火燎中,别人是看不見他的表情的。
宋嬰一進去,就有一隻手拉住了他,伴随着的是着急不解的詢問“怎麼辦?宋嬰,我有點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煙?”
宋嬰低頭看着邊拽着他走邊回頭着急的詢問的李瑞,這就是那隻血妖。
“你看。”
宋嬰跟着手指看向鍋裡的那坨黑乎乎黏糊糊的東西,刺鼻的味道直沖大腦。
“這是什麼?”宋嬰看了一會兒,實在看不出這玩意到底是什麼來頭。
“面呐,長壽面,你生日要吃面啊。”李瑞在鍋前手忙腳亂的試圖上手改變些什麼,一邊還不忘回答宋嬰的話。
宋嬰看着李瑞往鍋裡倒了一碗水,不出意外,意外發生了,鍋裡噼裡啪啦的炸個不停。
視線落在蹲在爐竈旁捂着腦袋瑟瑟發抖的李瑞。
血妖是這個樣子的嗎?
“宋嬰,你别幹看着啊,這可是你的面啊。”血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爬起來抓着他。
“你是要我一會兒吃這個東西嗎?”
“當然不啊,這怎麼能吃?”李瑞奇怪的看着宋嬰。
宋嬰竟覺得有點松了口氣。
“這個隻是湯而已,還沒加面怎麼能吃呢?還得加點肉配料什麼的吧?”李瑞摸着下巴,像是在思考着做面應該要加什麼。
宋嬰面無表情的走到爐竈前,把鍋端了起來,然後全倒了。
“唉!你幹什麼啊?”血妖看起來很生氣,瞪着他,眼裡好像也不然澆了一碗油,噼裡啪啦的。
“這不能吃了,我重新做一份。”宋嬰平靜的回答道。
“……也行吧”血妖抱着胸,好像還在生氣。
“宋嬰原來你會做飯。”但看到他做的有模有樣的的樣子又湊過來看了。
“嗯。”當時為了讨好皇帝的時候學的,宋嬰回想着過去的事情,手裡的動作依舊有條不紊。
很快,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就放在了李瑞面前。
“吃吧。”宋嬰看着僵硬的李瑞,心中惡意泛濫,記得血妖是不能吃人類食物的吧。
他現在心情很不好。
所以來吧,嘗嘗,他親手做的面,拒絕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宋嬰眼中藏了許久的不耐煩已經快要滿溢出來了。
血妖果然猶豫了,宋嬰走到爐竈下,蹲下身,夾了塊燒紅的碳出來,把這個塞進他嘴裡應該很有意思吧。
宋嬰笑了一聲,回過頭時,看見了埋頭吃面的李瑞,因為錯愕,手裡夾出來的碳都掉了下去。
“你…”
“啊,很好吃。”李瑞端着碗回頭笑着看着他,嘴裡還嚼着不知道對他有什麼壞處的面。
碗很快見底了,李瑞剛吃完果然馬上就面露難色“啊…哈哈,宋嬰,我好像到集訓的時間了,就先走了。”說完也不等宋嬰應聲就跑了出去。
而宋嬰面色陰沉的留在廚房。
血妖果然是狡詐的物種,是看到他的動作了嗎?呵呵。
眼前又模糊起來,再睜眼時,他已經躺在了自己寝宮的床上。
宋嬰緩緩起身,腦袋嗡嗡的發疼,他卻沒多管,大殿中空無一人,這是他的命令,他睡覺時,旁邊不允許有任何人。
門口站着幾個太監宮女,正議論着他什麼時候死,那個他扶持的蠢皇帝什麼時候能掌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