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擡頭,這樣的畫面,她腦海裡曾經幻想過和周薄靳重逢的種種畫面。
可是現在碰上,她卻不知道該以什麼樣方式來和這位前男友打招呼。
畢竟,當年提分手的人是她桑明婳。
“車壞了,不知道找人修?”周薄靳瞄了眼她,故作冷漠地又看了眼她的車。
既然遇見了,就該面對現實。
桑明婳終于擡眼了,擡眼的那一刻,正好和周薄靳對視上了。
“想看看什麼情況,再找人過來修。”桑明婳說話時,她總覺得身上一陣滾燙,尤其是臉上那一片泛着紅。
隻見,周薄靳脫去外衣,将那厚實的黑色羽絨服丢在她手上。桑明婳心忽地怔了一下,溫吞着:“你把衣服上穿上,這樣會冷。”
她甚至都不敢喊他的名字。
周薄靳,多麼疼痛的一個名字。
他沒搭理桑明婳,利索地卷起衣袖給桑明婳看車。雪越下越大,周薄靳的前燈閃着耀眼的光芒,那漫天的雪花随着陣陣寒風在燈光中翩翩飛舞。
片片雪花落下來的那一瞬間,周薄靳黑色羊毛衫上盡是白色雪花印迹。
桑明婳咬了咬嘴唇,看着周薄靳這麼不計前嫌幫她修車。她也不計前嫌的走到車上找了一把傘,順便把他的衣服丢進車裡。
她撐開傘,站在周薄靳旁邊。周薄靳微微擡眸看桑明婳,那一瞬間眸光裡溢滿着柔和,可桑明婳卻躲開了周薄靳的視線。
兩人就這樣在雪花吹打的畫面下,足足站了十分鐘。
桑明婳覺得身上不太舒服,身子搖搖晃晃。一時之間,她沒撐住,一手撐在車闆上,漾着的眸子也黯然下來。
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交流,卻處處在觀察對方的一舉一動。
桑明婳有點不受控制的打了噴嚏,周薄靳将車門蓋上。又從桑明婳車裡拿出了自己的衣服蓋在她的身上。
“感冒了,就多穿點兒。除非,你在我面前裝委屈。”
桑明婳鼻子紅紅的,強忍着淚水,“我沒有。”
周薄靳一向毒舌,桑明婳也早已習以為常。她分得清周薄靳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她現在根本沒什麼立場和他說話。
周薄靳看着她整張臉紅撲撲的,一下子心揪了一下。為什麼她和以前一樣,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他忽地伸出手心放在她的額間,桑明婳緊張地往後退了一步,“你要做什麼?
“不想死就别亂動。”周薄靳冷哼一聲,桑明婳怔在那裡,任憑周薄靳在她面前“胡作非為”。
直到周薄靳收回手,那雙深邃的眸子裡透着的冷意漸漸有了溫度:“你發燒了還往外跑,還真是不要命了。”
桑明婳解釋:“我在襄城出差,你也知道那邊氣候比潞城低。”
這句“你也知道”,似乎在拉進兩人關系。
可周薄靳雖然很想見到她,可一想到當年她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和他提分手,他一下子來了氣:“怎麼,在和我套近乎?”
周薄靳喉結滾動,看着她委屈又想解釋的樣子于心不忍。
不是說好來質問她當年為什麼那麼狠心提分手,為什麼那麼狠心不辭而别。
可是現在,他是在做什麼?
在心疼她嗎?
可到最後,他還是會不受控制的去關心她。周薄靳在心裡罵了自己無數遍,真是犯賤。
“上我車,我陪你去醫院。”
“我不去,我車還在這裡。”
“車重要,還是命重要。不想死就跟我走!”
桑明婳就這樣被周薄靳拉上副駕,周薄靳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迅速撥通電話:“臨安路巷子裡有輛白色汽車抛錨了,幫我叫個拖車。”
周薄靳辦起事來永遠那麼利索,可桑明婳卻不明白,他們兩個人已經毫無幹系了,周薄靳為什麼還不肯放過她?
周薄靳一上車,桑明婳就鬧着自己會去醫院,而不是讓他帶自己去。
“桑明婳,我以為幾年不見,你會成熟一點。可我沒想到,你還是這麼的····”周薄靳欲言又止,他實在想不到應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她。
桑明婳幹脆來了個坦白局,“周薄靳,你要是為了當年我不辭而别,我跟你道歉,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薄靳給斷了後路:“桑小姐,我不是你想象中那麼的小氣。你,桑明婳,在我眼中還沒那麼的重要。”
桑明婳被怼得啞口無言,幹脆不說話。
周薄靳啟動汽車後,第一時間把車裡的暖氣調到了合适的溫度。桑明婳稍微整理一下淩亂的衣服還有碎發,然後假裝有事在微信上談公事。
其實,她是在和蘇語瓷聊天。
蘇語瓷是她的大學同學,一直是周薄靳和她的見證者。他們分手那天,桑明婳拉着蘇語瓷喝了一晚上的酒。
【阿瓷:你從襄城回來了嗎?潞城下大雪了,你路上慢點兒。】
【桑明婳:已經回了,可是汽車抛錨了。】
信息發過去後,蘇語瓷沒有立馬回消息,而是直接打了語音電話過來:“明婳,下這麼大的雪,你喊拖車了嗎?”
蘇語瓷是個大嗓門,坐在主駕的周薄靳一下子就聽出是蘇語瓷的聲音。
分手這五年,她倒是過得挺潇灑,該吃吃該喝喝,也難為他每天酒醉金迷。
“喊了,那個我現在回家了。到家再和你說。”桑明婳迅速關掉手機,她不想讓蘇語瓷知道,周薄靳回來了。
而且,他們已經碰面了。
“蘇語瓷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跟我重逢,就這麼見不得光?”周薄靳扯了扯嘴唇,她說得像極了偷情似的。
桑明婳靜靜看車窗外穿過的車輛,那一輛輛車從她的眼前浮現然後又轉瞬即逝,像極了他們當年愛過,哭過。
這次重逢,桑明婳沒有做好準備。她坐在副駕偷偷瞄了幾眼周薄靳,發現周薄靳比以前長得更好看了。
就是,脾氣比以前還要差。
汽車停在醫院的停車場後,周薄靳一下車就從副駕把桑明婳從車上來下來。
他拉着她的手走進醫院,桑明婳頓時感覺身體越來越虛弱,可周薄靳拉着她卻害怕桑明婳再跑掉。
“周薄靳,你放開我,我不會跑。”
現已深夜,兩人這樣拉拉扯扯在醫院裡,桑明婳總覺得他們這樣子不太好,她想和周薄靳離得遠遠的。
周薄靳諒她也不敢,才緩緩松開手給桑明婳挂号,之後又拉着她去就診室看診。
醫生簡單檢查後,說是要住院觀察一下。之後又盯着周薄靳看,然後很不客氣地說:“你是怎麼做人家男朋友的,女朋友都發燒到38.5度,才送醫院來?”
醫生開好單,讓周薄靳去付款。
桑明婳臨走時,還特地和給她看診的醫生解釋:“醫生,你誤會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醫生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嘴角稍微動了動:“這大半夜的都快淩晨1點了,還不是你的男朋友?小情侶吵吵架,多哄哄就好了。”
周薄靳手上一大堆東西,眼看着桑明婳就這麼迫切的撇開兩人的關系,嘴角一勾:“醫生,我确實不是她男朋友,而是她分手了五年的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