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想欠他的,“你要是有事你先走,我真的能自己處理。”
周薄靳二話不說,也不願聽桑明婳的推辭,拉着桑明婳進了桑懷源的病房。
黃和櫻母女也随即跟了進去,桑明婳松開周薄靳的手,場面一度緊張,落針可聞。
周薄靳脫口而出:“你們是想讓桑明婳承擔她父親的醫藥費?”
桑明婳揪了揪周薄靳的衣角,輕微搖晃着。周薄靳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順勢握住了桑明婳那隻揪衣角的手。
“桑明婳這離家這麼多年,就應該擔起做女兒的責任。所以這筆錢,必須要讓她出。”
黃和櫻絲毫不考慮以下的後果,她把這些年自己照顧桑懷源這病秧子的憤怒全部撒了出來。
桑明婳答應她們母女來醫院,一部分是想做個了斷,另一部分是隻想承擔一部分的醫藥費。
桑懷源,他也是桑芋妍的親生父親。
桑明婳不顧周薄靳拉扯,和黃和櫻據理力争起來,“這筆錢,我可以出。但是我隻出一部分,畢竟桑懷源不隻是我一個人的父親。”
周薄靳這才想起病床上那個人,桑明婳口中所謂的父親。
“他什麼病?”
一直沒說話的桑芋妍忽然開口:“醫生說我爸是肺癌晚期。”
話音剛落,周薄靳嘴角一勾:“那他也沒多少日子了。”
确實,肺癌晚期就是等死,即便做多少次化療,也隻是維持幾年的生命。況且桑懷源脾氣差,得了肺癌那煙頭子還數不清。
“你這人怎麼說話呢,我不知道你和桑明婳什麼關系,你怎麼當着她的面咒人家爸爸死呢。”
“周薄靳,你到底想做什麼?”
桑明婳總覺得周薄靳要幹什麼大事兒似的,她放下戒心準備和周薄靳坦誠布公。
周薄靳走近病床,遠遠的看了桑懷源一眼,病床上的桑懷源緊瘦骨嶙峋,雙眼緊閉,完全不知道病房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周薄靳又退了回去,走到桑明婳跟前,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桑明婳嗯了一聲,然後就聽到周薄靳說:“桑明婳,你想他死嗎?”
驟然晴天霹靂,桑明婳沒想到周薄靳會這樣問他。
她想桑懷源死嗎?
桑明婳根本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這個問題。
他死了,桑明婳和黃和櫻母女徹底沒有任何關系。
他要是還活着,估計這對母女也不會放過她。
她垂了垂眸子,又看向他:“周薄靳,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她和桑懷源這幾年的疏淡父女情。
以前,她就沒享受過桑懷源的一絲父愛。
一些街坊鄰居倒是能看出桑懷源怎麼“愛護”他這個女兒,但是桑明婳是個活生生的人,她能深刻體會到桑懷源給予自己的是什麼樣的父愛。
“那行,你跟我來。”說完,周薄靳想拉着桑明婳出去,卻一下子被黃和櫻攔住了去路:“你們要去哪裡?不打算給錢了?”
周薄靳心疼的看着桑明婳,她以前到底是過着怎樣的生活,竟然被這個狠心的繼母欺負成了什麼樣子。
桑明婳以為周薄靳是要帶她離開這裡,可她卻理解錯了。
周薄靳狠狠地打了黃和櫻那張臉,“錢會給,你也不必在這裡讨要錢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流落街頭的乞丐呢!”
桑明婳眼中含着那滴淚水,久久都沒湧現出來。她掀起那晶瑩的眸子看向周薄靳:“周薄靳,你要帶我去哪裡?”
“我們先去找醫生聊聊,所以你們二位麻煩在這裡等等我們,要不然可收不了錢喲!”
周薄靳挑逗着黃和櫻母女,此時她們母女倆真的像極了城樓下的乞丐,拿着那破碗伸手問他們要錢。
周薄靳把桑明婳拉了出去,那隻手緊緊握着,桑明婳試圖解開,卻被周薄靳冷冷怼了句:“你要是再想跑,可别怪我把你壓在牆上親。”
桑明婳的臉立馬紅透了半邊,她羞答地說了句:“你知道醫生在哪裡嗎,你這樣橫沖直闖的不怕撞了人?”
周薄靳根本不聽桑明婳的“胡言亂語”,他直接把桑明婳帶到了院長辦公室。
院長是周薄靳的老熟人,他一見到周薄靳,連忙起身迎接:“什麼風把周總給吹過來了?”
周總?
桑明婳蒙圈了。
周薄靳現在到底是做什麼的,就連醫院的院長都對他客客氣氣的。
後來仔細一想,她和周薄靳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院長把桑懷源的主治醫生叫了過來。幾人簡單聊完後,周薄靳也大體知道了桑懷源的病程。
兩人離開院長辦公室後,桑明婳叫住了周薄靳,“周薄靳,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周薄靳挑挑眉,“很顯然,我在幫你解決問題。”
話音剛落,周薄靳繼續拉着桑明婳纖細的手徑直走到病房。
等待多時的黃和櫻見到兩人回來,嘴角立馬勾了起來:“桑明婳,做事别那麼磨蹭,趕緊的把錢交了!”
桑明婳的手被周薄靳松開後,那雙眸子再次變得狠戾起來。
剛剛兩人離開後,桑芋妍仔細回想起周薄靳那張臉,才想起他是誰。
“我們剛去問過醫生了,他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我們承擔所有的醫藥費後,桑明婳就和你們沒有任何關系了。”
所有?
桑明婳可沒有那麼多錢。
她把周薄靳拉到一邊,輕聲道:“周薄靳,我可沒那麼多錢。你做的這些事情是在為難我。”
他周薄靳怎麼可能會為難她。
“放心,一切有我。”
說完後,周薄靳把視線落回了倆人身上,繼續補充道:“你們要是答應,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們一筆錢。要是不答應,那這筆錢你們想要都要不了。”
聞言,黃和櫻立馬說道:“行,那你怎麼給錢?”
桑明婳突然想到了什麼,“角口路的那套房子是我媽媽名下的,它與桑懷源沒有任何關系。所以這筆錢拿過之後,請你們離開。”
黃和櫻大驚失色,她一直以為這套房子是桑懷源的,沒想到這麼多年竟然被他給騙了。
桑芋妍一想到會沒房子住,她讓黃和櫻再考慮考慮。可黃和櫻身上根本沒多少錢,負擔不起桑懷源的醫藥費。
黃和櫻揪了一把心,“我可以答應你。”
一旁的桑芋妍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媽媽,她聲嘶力竭道:“媽,爸爸待我不錯的。你就為了這筆錢,你就這樣對我,你還是我媽嗎?”
桑明婳知道桑芋妍的本性不壞,一切都是黃和櫻給帶壞了。
周薄靳從護士那裡要了一張紙還有一支筆,寫下了協議書。
寫完之後,把協議書遞給了桑明婳,桑明婳看了一眼,然後遞給黃和櫻:“簽了吧,咱們以後一刀兩斷。”
黃和櫻很爽快,簽下名字後,周薄靳還特意拍了照片留作存檔。
兩人離開之前,周薄靳冷冷地看着她們倆人,“請你們以後不要再騷擾桑明婳。”
桑明婳怔怔地看着他的側臉,原來到最後,周薄靳這個人他還是會站在自己身邊,替自己排憂解難。
離開醫院後,桑明婳和周薄靳坦誠布公:“周薄靳,我不值得你為我這樣做。我這個人,其實很糟的。而且我們已經分手了,你不必為我這個前女友做任何事情。”
周薄靳的心冷不丁地感覺驟停了幾秒鐘,桑明婳這個人還挺毒人心的。
自己為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她竟然連個謝謝都不會說,而且還想和自己劃清界限。
這份恩德,周薄靳不想要。
“桑明婳,你不想要車了?你現在可欠我很多東西!”
“周薄靳,欠你的東西我會慢慢還的。”
周薄靳嘴角一勾:“我不需要你還我這個。”
桑明婳咬着嘴唇,遲疑了好久,才問他:“那你要什麼?”
周薄靳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明顯,他深邃的眸子裡瞬間透着柔和,桑明婳竟然不受控制的撞入他的視線中。
“我,隻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