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唧。”當康想也沒想,就爽快點頭答應。
反正三月泡跟野草似的,沾土就活,見風便瘋長,遍地都是。而且難得人類喜歡,就算全部送他也沒問題。
主人家大方,放手讓他随便挖,黎蘇自然也不會客套。
趁天氣尚算涼快,第二日一早,他便興沖沖地扛着鋤頭,上山移栽幼苗。
等全部弄完,黎蘇拍拍手上的泥巴,一臉開心:“不出意外的話,明年四五月的時候,咱們就能徹底實現三月泡自由啦!”
“哼唧。”已經擁有滿山坡的當康也積極響應。
黎蘇笑着摸摸它的腦袋:“到時也分你一份!”
當康親昵地回蹭他。
見黎蘇又和那頭綠茶豬如此親近,初一滿心不爽,出言打斷道:“蘇蘇,不是說待會兒還有事情要忙嗎,咱們現在回去?”
“嗯,這就走。”黎蘇頭也沒擡地應聲,随後跟當康告别,“我們今天先回去啦,明兒見。”
“哼唧。”
小野豬戀戀不舍,跟着他走至山腳,才緩緩停下腳步。
看它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山林裡,黎蘇才放心轉身,繼續往家方向走。
初一悶悶不樂地飛在後頭,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粗神經的黎蘇沒察覺,等吃午飯時尋不到人,才猛然發現,自回來後,好像再沒見過小肥啾的身影。
“初一?”
空蕩蕩的房間裡,半個人影都沒有,黎蘇有些疑惑:“奇怪,吃飯時間,人跑哪去了。”
可無論怎麼喊,屋裡都沒人應聲,正想出門找找,擡頭就看見院外不遠處的梧桐樹。
不知怎的,總感覺初一就在那裡。
果不其然,黎蘇剛來到樹下,就在粗壯的枝丫間,瞥見熟悉的身影,“初一,在這做什麼呢?回家吃飯啦!”
小肥啾默不作聲,見人靠近,還幹脆背過身去,隻留一個胖嘟嘟的屁股墩對着他。
黎蘇隻往上瞅一眼,便曉得它正在鬧脾氣。
他嘴角噙着笑,溫聲哄道:“這是怎麼了?是誰不長眼,敢惹我家初一生氣?快跟我說說,我現在就去揍他!”
肥啾聞言,緩緩偏過腦袋,清澈的眼眸裡,盛滿委屈和哀怨。
看得黎蘇心裡咯噔一下:這什麼眼神,怎麼感覺自己是狗血劇裡始亂終棄的渣男?
他晃晃腦袋,将荒唐的念頭甩出腦海,繼續哄人:“到底咋啦,是今天的午飯不合口味?那我給你做點别的好不好?”
小肥啾還是梗着脖子不理人。
黎蘇皺眉。
僵持半晌,突然,他雙手攀住粗糙的樹幹,利索翻身而上。
動作間,枝葉沙沙作響。
片刻後,絲毫不抵抗的肥啾便被黎蘇圈在掌心。
溫熱的絨毛團子靜靜待着不動,黎蘇将它托至眼前,指腹擦過蓬松的羽毛,聲音裹着無奈:“有啥不高興就好好說出來,光悶着不出聲,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哪能隔着肚皮,次次猜透你的想法?嗯?”
小肥啾耷拉着腦袋,圓乎乎的身體縮成毛球,十分可愛。
須臾,才聽見它略帶鼻音的嘟囔:“你是不是更喜歡那頭笨豬,想帶回家養……”
黎蘇聽罷,怔愣幾秒,随即輕笑出聲:還以為多大的事,原來是家裡的醋缸翻了。
伸手輕輕點了下肥啾氣鼓鼓的臉頰,眼裡的笑意蔓延:“隻喜歡你,往後家裡也隻會留一個小朋友的位置,再沒有旁人。”
“真的?”肥啾擡眼看他。
“嗯,”黎蘇彎着眉眼,主動伸出手,溫潤的指尖微微勾起,“不相信的話,我們拉鈎?”
白皙的手,如玉竹般,修長勻稱,骨節分明。
擡手時,腕間木镯,輕晃搖曳。
迷榖木,其狀如榖(gǔ)而黑理,其華四照,佩之不迷。【1】
初一尋遍周邊,耗費許久,也才覓得這一枝,此刻卻戴在黎蘇手上。
黑色紋理的枝條纏繞成環,中段收束,鑲嵌一枚渾圓的黑珍珠。擡腕落手間,未開的花苞隐隐泛光,與珠光交相輝映,幽芒流轉,愈顯得佩戴者肌膚賽雪。
初一垂眸,視線在上面流連。
少頃,鳥爪輕輕搭上瑩白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