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濯水離開,被捂住的唇忽然又開始發燙。吮吸啃咬,濡濕又黏膩。原來那樣冰冷的人,也會有如此難以自持的動情。
可這股難言的心思瞬間被無盡的屈辱、怨恨替代,她的确對晏和神君心有好感,這又能說明什麼?
難道他就能仗着自己的喜愛,對她心安理得地做出此等無恥惡行嗎?
默默放下手掌,攥緊拳頭,藏在帷帳後的胖鳥又飛到她的肩頭,蓮玉偏過頭,拿下巴蹭了蹭胖鳥柔軟的身子。
閱過無數話本,蓮玉對男女之事也抱有自己的遐想。
暗生情愫,互表心意,情到濃時,共赴巫山,環環相扣、緊密結合,哪一個都不能少、哪一步都不能缺。
至少不是昨夜那樣。
自打經過昨夜,她心頭那點旖旎心思驟然碎成齑粉。不敢細想,否則空了一天的腸胃仍會攪動不停。
蓮玉使勁晃了晃腦袋,似乎這樣做能讓她将這些糟心事甩出去,再睜開眼,眼底暗火隐隐有着複燃的迹象。
大家都是神仙,身份高低貴賤有别又如何,那人總不能不顧天道法則。
若敢,她拼死也要傷他半條命。
。
偌大的瓊花宮裡空無一人,鳥雀連影兒都見不着,湊近去看,寝殿房門上還設下了禁制。
叫人更好奇裡面到底是什麼情形。
坐在主位的美婦人單手撐着頭,聽着耳邊哼哼唧唧的哭鬧聲,額角青筋一跳一跳。
玄滄伏在绛岚膝頭,帶着哭腔道:“母後,孩兒勤勤懇懇日夜不停巡守幽冥血海,可偏偏血海在褚庭那畜生在的時候無恙,輪到我就出問題,定是他背後搗鬼!母後替我做主,還要替孩兒向天帝陛下求求情。”
“瞧你這點出息。”绛岚啐道。
她近萬歲才得了這麼一個兒子,自小見不得他受一點委屈,可到底是神仙出身,又不能如那凡人父母一般将其拴在身邊,望其做個富家翁。
再說了,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玄滄絕不能像他那個沒出息的父王一樣,一輩子被自己哥哥牢牢踩在腳底下。
就算死了又如何,隻要有一個人記着霄灼大殿下,天儀永遠都擡不起頭。
绛岚垂下眼,摸着玄滄的腦袋:“别自己吓自己,這不是還什麼事都沒有嗎?”
“母後,天帝陛下這是還沒想起來孩兒,等想起來了,定要追究孩兒的過錯。”
說着,玄滄膝行至绛岚面前,蓦地叩首,俯身哽咽道:“母後特意給孩兒求來的官職,可,可孩兒辜負了母後的厚望,給母後丢臉了。”
“你這孩子!唉!”
一切責怪的話都被堵了回去,绛岚輕歎一聲,親手将玄滄扶起,眼神裡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惋惜,更多的卻是溫情憐惜。
沒出息又能如何?
到底是自己生的,見不得他吃一點苦,受一絲委屈,就要将世上最好的、最珍貴的捧到他面前,用金玉為他鋪就一條康莊大道。
绛岚拍了拍他的手,揩去他眼角淚痕:“别慌,聽母後跟你說。如今天帝年邁,按理說早該準備新君繼任之事了,可褚庭那小雜種你也知道,向來是個不聽管教的刺頭。”
“對!”玄滄吸了吸鼻子:“母後,孩兒還碰上了那妖族太子,他向孩兒透露,天帝有意讓妖族大公主給那畜生作側妃。”
“是嗎?”绛岚倏爾蹙起眉,秾麗眉眼間的狠戾陰毒,硬生生給這張牡丹國色美人面添了幾絲猙獰。
倒是她低估了褚庭在天帝心中的份量了,手緩緩收緊,蔥段似的塗了丹蔻的指甲“啪”一聲斷開,绛岚神色自若将指甲扔到地上。
沒關系,爹娘都是個短命的,孩兒也絕活不長。
绛岚斂了斂眉,繼續道:“此次幽冥血海的職務雖是母後替你争取來的,可若是天帝無意奪下褚庭兵權,何須将此事交于你?”
玄滄沒什麼底氣的小聲半問半答道:“是陛下不信那小雜種了?”
绛岚莞爾,颔首道:“滄兒你要明白,你是天帝陛下的孫子,是九重天上身份最尊貴的仙人。就算褚庭得到天道認可又如何?世間萬物,終究事在人為。天帝陛下若是想奪敕褚庭太子之位,不過是探囊取物。”
“陛下都要給褚庭選妃了。”玄滄嗫嚅道,妖族公主雖不是身份多麼矜貴,但天帝連褚庭娶親都記挂在心上,還要親手操辦,這是多大的殊榮!
他呢?怕是天帝連他名字都要想不起了吧!
看玄滄吃味的模樣,绛岚難得心硬了一回,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拍的玄滄滿眼寫着愕然。
“母後打我作甚?”
绛岚恨不能擰下他的腦袋,轉念一想,不還是她親手養成這樣的,頓覺氣餒,無奈道:“為何要選妃,隻因陛下不喜他,若是能有太孫,陛下何苦要與褚庭周旋?”
“那,那萬一……”
绛岚橫了他一眼,打斷了他未說出口的話:“滄兒,有母後呢。”
“無論是太子之位,還是妖族公主。”
“該是你的東西,母後一定不會讓他們落到别人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