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他們二人都傻眼了。
知道了家主這樣的秘辛,可還能活得過明日?
綠雲和叩香不敢再想,撲通一聲,跪在了顔霁面前,隻能不斷哀求她。
“娘子……”
二人甚至不敢提及一個字,隻能不停地搖頭,試圖讓顔霁立刻停下這個話題。
家主的雷霆手段,他們不是沒有見識。
若說二人對家主沒有仰慕之情,那是不可能的,可說到底那也是從前的事了。
自家主平了叛賊,再回郡府,這一番雷霆手段他們見識的不少了,且不提冀州上下流了多少血,便是這一方郡府内,上上下下處置了多少人,還記得那些日子,這郡府内的路都沒幹過。
“青萍比你們還小,她才十五……”
“娘子,您該用膳了,婢子瞧着再過會兒就沒熱氣兒了。”
綠雲還不知如何攔下顔霁,叩香反倒起身端起了那小幾上的青花寶相紋碗,重新跪在了顔霁面前。
“是,婢子這就去守着那位青小娘子,您多用些膳食……”
綠雲也反應了過來,她怎麼還敢繼續留這兒,還不知顔霁下一句會說出什麼要命的話來?
綠雲匆匆施了禮,同叩香暗中點了頭,轉過屏風出了門去。
“娘子,您可要用些别的?”
叩香幹脆将那幾小碟菜也一并端到了顔霁面前,任她挑選。
顔霁沒有胃口,她方才醒來已經喝過一碗甜羹了,隻是瞧着被吓得落荒而逃的人,她不禁發問,“裴濟很可怕吧?”
這話把叩香吓得立刻低下了頭,她豈敢回答?便是家主的尊姓大名,又豈是她這等婢子敢玷污的?
顔霁見她被吓成這般模樣,也不再問了。
“你也去歇着罷,忙了這麼久了,似乎天快亮了。”
瞧着從窗邊漸漸露出的青白,顔霁一個人縮在了床榻和帏帳那點子縫隙裡,隻有這個地方,能讓她暫且稍稍安心些。
她以為造成這一切是自己的原因,可回想起方才綠雲和叩香大驚失色的模樣,顔霁知道,不是她,是裴濟,是他的原因。
就在那一刹那,她就要放棄自己了。
還好,她沒有妥協,沒有丢掉最後的自己。
望着初升的太陽,将窗前染成一片粉紅,照到腳下的卻是一片燦黃。
太陽有初升的時候,她也一定有重獲自由的一天。
顔霁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隻要活着,沒什麼跨不過去的坎兒。
這是爸爸媽媽常對她說的話。
她要牢牢記住。
隻要活着,一切就都有回旋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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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一夜,顔霁倚着床榻慢慢閉上了眼睛,卻不知道廂房内又亂成了一團。
綠雲守了幾個時辰,人果真如先生所說,起了高熱。
想起顔霁說起的眼前這位小娘子的來曆,綠雲有所懷疑,卻也不敢擅作主張,隻能一面熬了藥,一面令人去請了小裴掌事。
畢竟,這位到底是個什麼章程,她不敢自己拿主意。
等了片刻,沒見到小裴掌事,倒是派人傳了話來。
“盡力而為。”
這幾個字讓綠雲知道了家主對這位娘子的真實态度,可她同樣知道那位娘子在顔霁心中的地位,怕是非同小可。
因此,家主盡管是這般态度,綠雲想了想,還是決定再試上一試。
将藥喂了,洇濕的帕子一條接着一條,綠雲守在床榻邊寸步不離。
稍稍緩了會兒的叩香進屋尋人,一眼掃過,人不在那床榻上,叩香心裡慌了下,又緩下神來,滿屋子挨着找起來,所幸人隻是睡着了,并沒有消失。
“娘子,您怎麼在這兒睡了?”
叩香将人喚醒,等顔霁緩過神來,将人扶了起來。
“什麼時候了?”
“巳時了。”
叩香将人扶到床榻邊。
“青萍怎麼樣了?”
“好……好多了……”
叩香不如綠雲,她的卡頓被顔霁一眼看了出來。
“她怎麼了?”
顔霁瞬間精神了。
“綠雲姐姐說,那位小娘子起了高熱,不過已經喂了藥,不妨事……”
高熱二字一出現,顔霁就愣住了。
片刻,叩香才聽到吩咐,“等裴濟回來,就把人請過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