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縣令走之後,青州就出現了幾個惡霸。燒殺搶掠,幾乎無惡不作。青州的百姓們也都因此不敢單獨出門,生怕惹禍上身。”
“第一個縣令治理的這段時間裡,這幾個惡霸更加猖狂,甚至開始向每家商鋪讨要‘保護費’,因此商鋪的生意越來越難做,商鋪也一家家關了下去。”
“第二個縣令上任後覺得不對,便決心要将這幾個惡霸除之,讓青州重新好起來。”
“他派了人在商戶門前守着,一旦發現這幾個惡霸開始勒索便讓人拿下帶至官府。兩三次之後,那些惡霸就開始有所收斂,青州的風氣也開始慢慢變好,商鋪也慢慢開起來了。”
“這不是很好嗎?難不成後面又發生了什麼事?”曹懸刃也是個心急的,聽見迩安停了下來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好景不長。那些惡霸又豈是那麼容易善罷甘休的?”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第二個縣令夜裡挑燈看了幾份折子,與值守的皂隸道了别便匆匆歸家。
夜裡風寒,冷風灌進了他的衣袖中,他縮緊身體打了個哆嗦。
黑暗中,他忽然感覺四周刮過幾陣微風,而後感覺這陣風離他越來越近,直至與他貼近,他才看清,這是一群人在圍着他。
“你們是誰?”他厲聲問道。
面前一人嗓音粗拙,語氣卻有些惡劣:“縣令啊,你說我們究竟怎麼惹到你了,不過是想賺個小錢,你就要這樣窮追不舍,兄弟們也是真的沒辦法了,再怎麼下去,我們可是要被餓死的。”
于是他便明白過來,面前這些人就是他白日裡痛罵的惡霸。
“大丈夫當頂天立地,靠自己本事過活,怎可靠這等腌臜手段!”寂靜的街巷裡隻有他一個人的激憤之言,可一人之言卻吵不醒整個青州。
“縣令大人是大丈夫,我等不是。”
他看不清面前人的面容,卻能看清那人幽幽發着綠光的眼瞳,猶如餓了許久的狼。
而後他便感受到身後又起了一陣風,背脊後知後覺一陣疼痛。
沒等他反應過來,他的前額、手肘、雙腿便都傳來陣痛,而他也已經倒在了地上。
他本能地保住了自己的頭,可身上各個部位卻全然沒有一絲保護,這些惡霸拳打腳踢了好一陣,他渾身上下像散了架一般,擡不起手也伸不開腿,但索性他嘴巴還能動,于是他說:“當街毆打縣令,你可知這是誅九族的罪?”
他以為他們隻是想教訓一下他,卻低估了他們的狠辣和無知。
“所以呀,把判罪之人一并打死不就好啦?”
他們沒有想到過第二日青州沒了縣令的消息會不會傳出,也沒想過除了青州之外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官員,在他們眼裡隻是:你斷我活路,我也斷了你的。
等到縣令氣若遊絲之時,他們方才停下,得意地離去。
次日清晨,衆人發現了渾身是血沒了呼吸的縣令,“青州”的名号也算是響徹了整個大靖。
“青州短短數月,縣令卻接二連三地出事,此事也驚動了刺史,當夜便趕到青州将那夥人杖斃了。”
“不是我說,你們這青州......确實是有點東西......”曹懸刃不禁吐槽道。
被冤、被告、被打......當青州的縣令确實不是一件好事......
“就是在這之後,青州民風彪悍的傳言甚嚣塵上,一時也無人再敢來青州了。”
那可不嘛,不僅沒人敢來,恐怕也無人敢管了......
匡轸玉聽完之後倒覺得青州如今這一番景象也不算什麼稀奇事了。
“因此青州縣令一職空缺了很久,直到如今的縣令上任。”迩安似乎對青州之事了如指掌。
“說到這第三個縣令,今日我見他之時他竟親自打掃縣衙大門,這縣衙内部好似也沒什麼人。”曹懸刃回憶起那張沒什麼記憶點的臉,若說是掃地僧,那他是毫無違和感,但說他是縣令......半點也不像。
“你别看他這樣,他也算是在任最久的縣令了,他上任至今已有兩年多了,但若要說他做了什麼......好像還真沒怎麼聽說......”迩安撓了撓頭,終于算是有他也沒聽說過的事了。
“我隻知道,這縣令名曰溫常,平日裡大家也不怎麼見到他,有什麼事他也不太管。不過這兩年倒也沒出過什麼大事,惡霸已除,大家的生活雖說艱苦但也算是還能活,就是怕碰上旱災。”
“陳縣令在的時候,不知從哪裡引入了一種耐旱的作物,幾乎不用怎麼澆水也能活,好像是叫什麼薯,但後來他出事之後,這種子就沒了蹤影,也無人知道究竟是哪裡來的,隻好一直這樣旱着了。”
“每逢大旱,青州就會有一些人餓死家中,因此每月我們都會去那月老廟求雨,久而久之,這月老廟也變成了龍王廟。”
話畢,匡轸玉卻捕捉到曹懸刃此刻繃緊了臉,眉頭緊鎖,像是在擔憂着什麼,但這神情轉瞬即逝,他擡頭對上自己的視線之後立刻恢複如常,臉上也重新浮起笑臉。
“龍王廟?”來青州之後,匡畢珍所走的每一寸土地幾乎都帶着三年前的記憶,也都有着陳昭留下來的痕迹,而月老廟,卻是一切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