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指着劍柄上的紋路,匡轸玉下意識看向曹懸刃,卻發現曹懸刃眼中也滿是驚愕。
常人或許不知這紋路,但匡轸玉上次搬回來的箱子上也帶着這樣的紋路,可想而知,這紋路與丞相府的關系。
三年前,曹懸刃也才十四歲,青州之事應與他無關,但卻一定與丞相有關。
丞相究竟在謀劃些什麼。
權勢?地位?金錢?
這些他分明都已經得到了。還是說,他與太後之間有什麼聯系?
若真與太後有關,便是與皇家有所牽連,那麼其中所圖便有可能是......
匡轸玉不禁冒出一身冷汗,不敢再細想。
上一世,直到她死前,她都未曾聽聞丞相有什麼叛亂之舉,但曹懸刃是否知情,或者說,世人眼中的他會不會隻是他的僞裝。
匡轸玉搖了搖頭,這些念頭終究隻是她毫無根據的猜想,她不能帶着這些已經假設好的結論去推測。
“可以詳細說說嗎?”曹懸刃急迫地看着婦人,似乎是真的一無所知。
婦人此刻的眼神中帶着些防備,向後退了一步,不再言語。
曹懸刃回頭看向侍衛,問道:“你三年前來過這裡?”
那侍衛卻一臉懵,慌忙搖了搖頭。
曹懸刃還想再問,卻似是想起了什麼止住了話頭不敢再問。
随後,匡轸玉便看見曹懸刃轉身笑着對婦人說道:“夫人,你方才所言似是認識這劍,可是因為這劍柄上的花紋?”
那婦人點了點頭。
曹懸刃依然保持着微笑,看上去人畜無害:“這花紋在京中可是随處可見,劍上印這花紋的更是數不勝數,想來那賊人也是京中的不成?”
那婦人似乎放下了些戒備,喃喃道:“京城?對了!京中來的就對了!”
“王員外就是去的京城!定是如此!”婦人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此刻有些瘋瘋癫癫。
“那日夜裡,我不知怎的睡得有些死,但卻感覺到有嬰兒的哭啼聲,驚醒之後才發現窗上站着一個渾身黑色,面戴黑紗的人,手裡正抱着我才幾個月大的孩子。我當即反應過來慌忙抓住了他的皮靴,拼命想将孩子搶回來,他似乎是有些着急,不欲與我糾纏,便拔出了他手中的劍,可我仍是不敢放手,死死地拽着他。就是在這時,我看見了他劍柄上的花紋。”
曹懸刃和匡轸玉對視一眼,婦人所言乍一聽沒什麼問題,可仔細一想卻覺得有諸多不合理之處。
以那劍客的本事,怎會掙脫不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的拖拽?就算是掙脫不出,劍刃出鞘之時恐怕這婦人便已沒命,怎的會拔了劍卻什麼也不做?
先前曹懸刃探聽此事,幕後主使分明為太後,可這婦人不僅不知,還将矛頭對準了丞相。
可這婦人所言之時不像别有圖謀,再者,與她而言,沒有理由要無端攀咬丞相。
若曹懸刃并不知曉,那麼他當時所說的很有可能就是丞相認為,或者想讓人認為的。
丞相意指太後,這婦人又意指丞相,此事倒是越發撲朔迷離了起來。
“那夫人又是如何知曉的此人與王員外有幹系?”曹懸刃追問道。
“隔壁葉老五一日酒醉後走錯了路,看見王員外與一全身黑的人講話,那人的身上也佩着劍,定是同一人!”婦人笃定道。
此處亦有蹊跷。王員外與劍客說話之時恰好有一酒鬼路過,酒鬼卻又恰好瞧見了,劍客又恰好沒發現酒鬼在偷聽,這一切也太過于湊巧。
雖錯漏百出,但對于青州的百姓而言,在情緒的催動下卻會覺得這就是真相。
見婦人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二人隻好先将其情緒安撫住,承諾回京之後會上報朝廷重新審查,婦人這才平靜了下來。
但匡轸玉和曹懸刃都很明白,這承諾卻是不可能履行的。無論是丞相還是太後,此事都會鬧得滿城風雨,甚至引出刀光血影,害得許多人死無葬身之地。
回縣衙的途中,匡轸玉試探曹懸刃:“你怎麼看?”
曹懸刃垂着頭看着腳下的土地,反問道:“匡二姑娘覺得如何?”
“無論此事誰是幕後主使,均不可聲張。”匡轸玉停下腳步,正色道。
“英雄所見略同。”曹懸刃也駐足看着匡轸玉眸中閃過的微光,嘴角微微揚起,一筆帶過。
次日一早,晨曦微亮,馬車卻已至縣衙門前。
匡轸玉昨夜睡得晚,此時仍在睡夢之中,卻被門口一陣敲門聲吵醒。
“誰啊!”敲門聲跟催命一般不間歇地傳來,一聲比一聲響,一聲比一聲急。
匡轸玉惺忪着眼開了門,尚不清明的眼中出現了那張讨厭的臉。
曹懸刃頑劣地笑着和她打招呼。
“到底有什麼事大早上的催個不停!”即使這張臉再俊,匡轸玉此刻也隻想破口大罵。
“太尉回京,正要舉辦接風宴呢!”
“那與我何幹?”匡轸玉意識尚未回籠,隻覺得曹懸刃在胡攪蠻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