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良密很震撼,可看到他露出這樣驚恐眼神的我卻不由得内心産生一股快意。
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十八鎮百姓,過冬的糧食,嚣張跋扈的草原人,樁樁件件都是他給我整出來的麻煩,需要我挨個去擦屁股。
“公主你在說什麼呢!”
傅良密顯而易見地慌了神,高台之上唯一的盟友轉瞬背刺了他,此刻他再次成為了衆矢之的。
城牆外的草原人已然放出了第三個誘餌,又一輪追逐将至,嚣張笑聲和絕望的哭喊奔逃充斥在這方天地間。
我眸光沉沉地望向他,“我說,你做事很窩囊。”
“傅州牧,或許你不知道,本宮忍你很久了。”
“月牙,讓城下兵士攔好妄圖上高台的百姓,一個都不準上來,到城牆下給我等着。膽敢聚衆鬧事者,即刻收監鞭二十杖。”
“昌奎,拿下傅良密!”
我的話音落下,昌奎的身影轉瞬即至傅良密身後,将他擒拿住,又堵住了他的嘴,徒留憤恨怨毒的一對眼緊緊盯着我。
我沒有理會他,轉頭看向剛剛站出來的老婦人。
她已然有了滿頭白發,卻梳得一絲不苟,臉上溝壑連連,一雙眼也渾濁泛紅。
我問:“你确定,你們想救城門外的人嗎?”
婦人看向我的目光有一絲怔愣,卻又轉瞬恢複清明,“我想。”
她的聲音擲地有聲,與她一同響起的還有她身後大多同樣年過半百的老人們。
仿佛在我這句話中窺見了幾分日後能與親人重逢的希望。
我站在高處,輕輕歎了口氣,“那就請諸位親自去将城門打開吧。”
“您說什麼?”有人仿佛不确定般問道:“我們自己去打開?”
“對,”我回答:“我給你們打開城門的權力,這扇門究竟開不開,交給你們自己選擇。”
“昭則城門本就是在保護昭則百姓,若昭則百姓願意開啟城門救城牆外的人,那這扇門——開得。”
後面還有人想說什麼,卻被老婦人止住,她隻深深看了我一眼,随即俯身一禮,“老朽謝過公主。”
說罷便轉身下了這高聳的城牆,剛剛與她一同回應的人跟在她身後,一同朝城牆下而去,這裡轉瞬便空了大半。
我負手而立,仿佛透過遙遠的距離與越來越近的草原人和被他們俘獲的俘虜對視着,純白的雪地上烏黑的馬蹄碾過,像是要将呼嘯的北風都一同碾碎在這群強勢而蠻橫的族群中。
我沖代菀伸手,“弓。”
代菀左右看看,将剛剛被百姓擠倒後城門侍衛留下的長弓和箭撿起來放到我手上。
其實于弓箭一道,我并不是特别擅長,可隻有湊近看草原人的所作所為才會感受到那一腔怒氣沖至頭頂的憤怒。
他們屠殺的,是大陳的子民,他們嘲笑的,是大陳的骨頭。
弓箭射出,勢如破竹,正中追殺之人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