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馬蹄聲再次響起,我再次準備北上。
火焰軍被我下令回了十八鎮,雖然他們并不理解我為何下這命令,卻還是選擇聽令。
隻有方如玉,在我們分頭的前一夜,特意來尋過我。
他未曾對我的命令有任何質疑,隻在我帳前送了我一把刀。
我讓代菀收下,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對我輕聲說:“公主,一路平安。”
我沖他擺擺手,示意自己聽到了。
第二日出發時,我腰側别上了方如玉送的刀,但不是别的什麼,主要原因在于昨晚我試了一下,這刀實在好用,吹毛斷發,鋒利至極,還格外輕巧。
火焰軍在原地目送我們,直到再也瞧不見那支隊伍,跟着我們一塊兒來的方琦才好奇的問:“公主,為什麼您不帶我們老大呀。”
方琦是個皮猴的性格,據說是被方如玉一手帶大,說話做事卻格外跳脫。
“他走了誰帶火焰軍?”我反問。
“誰都可以啊,”方琦理所當然的說:“火焰軍的首領死了,副将可以立馬頂上,首領不在,副将也可以頂上。更何況,我們從來就不缺首領,隻缺主人。”
“您是不是嫌棄他不愛說話啊?”
“是啊,他沒你活潑,站我身邊都嫌無趣,”我開玩笑的順着他說。
“哎呀,我們老大是悶了點,可他心好啊,身形也好,”方琦連忙說道:“您不知道,我們老大是我們火焰軍最俊郎的男人,平常心可細了,我們在大漠裡到處跑,又隻能靠自己的時候,衣服都得自己打補丁,他手藝最好,小時候我的衣服他都能順手幫我縫了,後來我大了,他還把手藝教給我了呢。”
我聞言微頓,随即看了方琦一眼,笑着說:“你們跟了我,今後也不必穿打補丁的衣裳了,這點錢你們公主還是出得起的。”
說着,我語氣輕了點,“這些年,辛苦你們了。”
“真的嗎?”方琦驚喜的說:“我們不辛苦。一點兒都不辛苦,公主你人真好。”
代菀幾人聞言忍不住笑起來,方琦像個未經世事的小孩,從來就不知道委婉為何物,這一路上帶着他熱鬧了許多。
“說起來,公主您這把刀是老大送的吧?”方琦指了指我腰間的劍。
這回輪到代菀詫異了,“你怎麼知道?”
方琦:“因為這把刀老大打了三年,每次都小心翼翼揣在腰間,平常隻要有空閑的時候就磨它,我們當時就猜,能讓他這麼用心對待的,必定是送給未來主人的東西。”
“果然嘛,這麼快就送給公主了。”
說罷,他扭頭看了一眼謝明阚,沖他笑起來,“謝公子,你說是不是?”
突然被點名的謝明阚隻含笑點頭,“是很用心。”
我揚眉看向莫名對謝明阚含有敵意的方琦,隻笑了聲,随即便對上了謝明阚無奈的視線。
這是把謝明阚當他老大的情敵呢。
謝明阚是懶得和方琦多說什麼的,我和他關系太複雜,很少有人會具體說明,方琦要針對他,我其實看戲成分更多。
當樂子很不錯。
可這樂子沒兩日就燒到了我身上。
大概這兩日總被方琦找點小麻煩,謝明阚煩不勝煩,等到夜深些的時候,他竟然也會來質問我。
“公主這兩天看戲看得開心嗎?”
我躺在臨時搭的帳篷裡,明知故問:“什麼好戲?我怎麼沒印象?”
“方如玉是公主的賬,為什麼最後受方琦折磨的是我呢?”謝明阚直白問。
我沒忍住笑出聲來,“我可沒欠過什麼賬,你究竟哪兒得罪方琦了?”
謝明阚深吸口氣,想起來這幾天方琦堪稱腦子有病的行為,他盡量冷靜的說:“公主,我求你,幫我敲打他一下,讓他不要嘴欠,也不要手欠。”
我聞言揪住了他一縷從額角垂落的發絲,他發出一聲輕嘶。
“你在命令我?”我似笑非笑。
謝明阚垂眸,他似乎已經摸索出來了我喜歡看他做出什麼姿态,瑩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無奈,“我在求您。”
“方琦隻是個小孩兒,你忍忍他吧。”我若有所思的說道:“明天我會去同他說說。”
謝明阚眸光輕閃,他和我都很清楚,這次懇求基本算是失敗。
我不會為了他去責備方琦,隻要方琦沒有犯什麼大錯,我都不會去管這件事。
或許其實這隻是我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可我看向謝明阚充滿了玩味的目光也足夠證明——哪怕經曆了地陵的同生共死,我也依舊是以前那個惡劣的死樣子。
謝明阚對于這樣的我似乎已經有了充沛的應對經驗,他甚至沒有因為我的回應而有任何惱火,隻點點頭,轉身走了。
等到第二日,方琦再找謝明阚麻煩時,他在回擊和跟方琦吵起來之間做出了第三種選擇,他故意激化了方琦的怒氣,讓他從言語上的小打小鬧轉變為了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