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崔漾漾不為所動地還在翻找,把課桌裡的書也翻了出來,随着一本本的書被翻開,她的動作開始有些急了,似乎真的丢了重要的東西。
我坐了下來,歪着腦袋朝她的課桌裡看。
“你丢了什麼東西嗎?”
被我這麼一問,崔漾漾停下了翻動的手,接着四指包裹着大拇指退到了小腹前,拇指不停地扣着食指。
良久,她才點頭“嗯”了一聲。
我已經習慣了崔漾漾這般磨磨蹭蹭,不緊不慢的回答問題了,聽見她說是丢了東西,心想丢什麼東西能飯都不吃一直找,書本卷子資料還是筆?
“你丢了什麼啊?”我疑惑地問。
崔漾漾的胸廓深呼吸地擴大了,像鼓足了勇氣地吐露道:“飯卡。”
聲勢浩蕩的前奏落下兩個軟弱無力的字,尾音甚至有點哭腔。
原來如此啊,難怪田瑜的邀請崔漾漾沒有答應。
我暗自竊喜這樣挺好的,随後從書包裡拿出那張平日裡隻在小賣部消費的飯卡。
“用我的吧。”我把卡直接塞在了崔漾漾懷裡。
她側着腦袋擡了起來,眼裡噙着淚水,感覺下一秒就要淚流滿面了。
“我不能用你的。”說着,她小心翼翼地把卡放在了我桌上。
我看着崔漾漾可憐的樣子覺得好笑,明明傷心難受知道飯卡找不到了,甯願餓着,也不願意接受好意,這叫什麼了,自讨苦吃?
不過我也看到了小羊羔原來不止溫順乖巧,還有心底的倔犟和原則。
我暗自思忖面前的選擇,是尊重選擇還是強制執行。
崔漾漾要熬幾個小時等下課,用腦的作業,下課後去坐公交車,這一系列都是需要體力,她那瘦小的身軀不得低血糖。
我歎息了一聲,誰叫我現在是個好人了。
我拿起飯卡,一把挾住了崔漾漾的手臂。
“走,跟我去校門口拿飯。”
崔漾漾起初掙紮了幾下,我沒耐心地說了句“别動”,她就安靜了。
要是換一個人加上前面的行為,我肯定覺得是在欲拒還迎,可崔漾漾不是,她害怕陌生人,同樣害怕強硬态度的人。
我不禁好奇,是怎樣的父母才能造就如此特别的人。
到了門口,司機早就提着保溫盒和折疊椅在校門口等我了,他從安檢口的門,把飯盒遞給我後,我說:“叔叔,我今日和同學去食堂吃,你先回去吧,晚上再來接我。”
“好。”
我拿着飯盒,拽着崔漾漾去食堂,一路上她比平時還要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麼。
到食堂時,人已經很少了,也沒看見文粒和田瑜的身影。
我把崔漾漾安置在一處離人遠點的空位置,放下飯盒。
“在這裡不要走,我去給你打飯。”我怕太過于吓到她,換回了平常的語氣。
随後我轉身去拿餐盤打飯,來晚了飯菜有些已經沒有了,我也不知道崔漾漾喜歡吃什麼,索性全選肉食。
端着我的戰利品回到崔漾漾旁邊坐下,把餐食遞給她,再打開保溫盒,把飯菜一樣一樣的端出來。
如常的三菜一湯,我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糖醋排骨給崔漾漾。
“吃吧。”
她此刻溫順地像隻落魄小狗,微微偏過頭看着我,從發絲裡露出了少女的臉,白皙的臉頰上有流過淚的痕迹,眼底泛着紅,淚光蒙在眼眸上很亮,不似年少鮮活的光,像是破碎美物使人憐惜。
我情難自已,伸手撫摸着少女的發絲,她顫抖的身軀讓我渴望這是屬于我的專屬玩物,難免引起心中一陣悸動,
我明白此刻不能暴露,反複平息情緒後收回了手,夾起一塊肉塞嘴裡,裝作若無其事的說:“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可以等那天我想吃食堂了請我吃一頓。”
接着我摸了下餐盤底,還很熱,接着把餐盤推過去了些,:“快吃吧,等會要涼了,晚上我還等着你給我講題了,特别是語文。”
說到語文,我假意苦惱的撐起了下巴:“簡直太難了,你可一定要幫幫我。”
崔漾漾這時候擡起了頭,乖順地看着我,緊抿着地嘴唇翕動了一下,想說什麼又停下了,最後喃喃道:“謝謝。”
不用謝太過于禮貌,我不喜歡這個詞,微微笑着點點頭。
而她轉過頭去,倔犟的脾氣也在此刻融化掉,乖乖的品嘗着飯菜。
我問她好吃嗎?她笨拙又可愛地點點頭說“好吃”。
要是每天我都能和崔漾漾坐在食堂吃飯就好了,這樣課堂之外相處,能更進一步的了解對方。
“崔漾漾。”我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停下筷子,轉過頭望我,眼裡有種小心探尋我的感覺,像好心人施舍給流浪小狗食物,進食中途又被打斷的那種眼神。
我看着那眼神決定先不提這件事,轉移了話題:“以後有什麼可以給我講,我會幫你的”。
崔漾漾沒有拒絕,點了點頭。